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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走地球全攻略(15) 亚马逊丛林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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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4 18:44: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注:所有游记及攻略均来自网络搜集整理。

亚马逊河是全球水量最大的河流,流域面积达南美洲三分之一,其名源自传说中的女战士。

  要想像亚马逊河之壮阔,几乎跟理解“无限”同样困难。亚马逊河共有一万五千条支流,分在南美洲大片土地上,流域面积几乎大如澳洲。主流河水很深,整条河有一半可容巨轮航行。远洋巨轮由大西洋经河口溯流而上,可航至秘鲁的伊基托斯。通航河道河面宽广,不能同时看到两岸。

  此河横贯南美洲,发源于秘鲁安第斯山脉。水从冰川融汇而成的湖泊流出,汹涌奔流,在东面山坡上冲刷出气势磅砖的峡谷。由于冲出大量沙泥,河水浑浊,恍如加了大量牛乳的咖啡,故称为白水河。还有一些支流流经沼泽,冲出腐植质,水色较深,称为黑水河。随着地势渐趋平缓,河水流速减慢,流至山下广阔的亚马逊盆地。

  亚马逊流域的热带雨林大半位于巴西,面积约为印度两倍,海拔不超过二百公尺。这里雨量充沛,加上安第斯山脉冰雪消融带来大量流水,每年有大部分时间为洪水淹没。有一片名叫瓦西亚的森林,面积大如冰岛,每年有数月水深九公尺。还有一些称为伊伽普斯的地区,大部分时间淹没在水里。雨林几乎全年闷热潮湿,日间气温约摄氏三十三度,夜间气温约摄氏二十三度。在距大西洋一千六百公里的巴西马瑙斯附近,宽十六公里的黑水河内格罗河汇入白水主流。巴西人认为这里才是亚马逊河的起点,称其上游为索利蒙伊斯河。

  下游地势平展,故受大西洋潮汐影响的河段,长达九百六十六公里,远及奥比杜斯。在入海之前形成巨大的河汊网,并与南面的托坎廷斯河和帕拉河汇合,浩浩荡荡流入大西洋。河口宽三百二十公里,其中两条河汊由马拉若岛分隔,该岛面积与瑞士相若。

  亚马逊流域植物种类之多居全球之冠。许多大树高六十多公尺,遮天蔽日,故旱地森林的地面光秃秃,只有一层腐烂的枝叶。涝地森林则情况迥异,灌木和乔木有板状基根,帮助维生。树冠由高至低分层,各层充满生机。葛藤、兰花、凤梨科植物争相攀附高枝生长,其间栖息着猴子、树懒、蜂鸟、金刚、鹦鹉、巨大蝴蝶和无数蝙蝠。

  水中生活着凯门鳄、淡水龟,以及水栖哺乳类动物如海牛、淡水海豚等。陆地生活着美洲虎、细腰猫、西(貊)、貘、水豚、犰狳等。另有二千五百种鱼,以及一千六百多种鸟。

  亚马逊部分雨林辟为保护区,例如己西塔帕若斯河岸边的亚马逊国家公园,面积近一万平方公里。然而,目前的伐林速度若不减慢,亚马逊这片占全球林木总面积三分之二的广大森林,将在二十一世纪消失。

女战士

  最早探测亚马逊河河口的欧洲人,是随哥伦布远航的西班牙船长平松。他于一五零零年来到这里,以为是个大淡水湖。一五四一至四二年,西班牙人德奥雷利亚纳由秘鲁的纳波河顺流而下,最先乘船驶过了亚马逊河大部分河道。他是皮萨罗率领的西班牙探险队队员,从厄瓜多尔出发,找寻黄金、香料和传说中的黄金国。但因意外,皮萨罗率领部分队员几经艰辛,终于沿陆路返回厄瓜多尔。最后只得德奥雷利亚纳和部分队员东航至亚马逊三角洲,辗转抵达加勒比海。

  德奥雷利亚纳一行,沿途屡历艰险,经常受到土著袭击。他们曾遇上一个部族,战士全为女性。后来此事传扬出去,轰动一时,就把这个部族称为亚马逊人(古希腊神话中剽悍的女战士),大河亦因此得名。德奥雷利亚纳本人则因此河壮阔浩森,称之为“海河”。

令人惊叹的亚马逊河

?长6,440公里,在世界河流中位 居第二,仅次于长6,695公里的尼罗河。

?每秒钟把116,000立方公尺水注 入大西洋,流量比萨伊河约多 三倍,比密西西比河多十倍, 比尼罗河多六十倍。

?占全球入海河水总流量的五分之一。

?水量充沛、水力澎湃,河口淡水流入大西洋中达160公里。

?支流中,七条长逾1,600公里;最长的是马代拉河,长逾3200公里。

↑雨林深处 白云飘浮在欣古河上空(上图)。河水蜿蜒流过巴西中部高原的密林,汇入亚马逊河河口附近。亚马逊雨林,树木(右图)竟向高空生长,以争取阳光。

林居动物 蜜熊大如野猫,画伏夜出,以长尾钩住树枝,稳定身体,觅贪果实。其长舌便于舔贪花董。


←两河汇合 内格 罗河的“黑水” 汇人亚马逊河的 “白水”中。

黑水河 夕阳映照着内格罗河(右图)河床的臼沙。河水颜色相当清澈。→

巨  蟒

  亚马逊森蚺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蛇,最长可达十公尺,重达二百二十五公斤以上,粗如成年男子的躯干;但一般森蚺长度在五公尺半以下。

  森蚺生性喜水,通常栖息在泥岸或者浅水中,捕食水鸟、龟、水豚、貘等,有时甚至吞吃长达两公尺半的凯门鳄。森蚺会把凯门鳄紧紧缠绕,直到它窒息死亡,然后整条吞下去,嗣后几个星期,不用进食。

  尽管成年森蚺是极可怕的猎食动物,但是幼蚺出生时,长不过七百六十公厘。幼蚺是胎生的,有时一胎达七十条左右。许多幼蚺被凯门鳄吃掉。幸存的长大后,反过来吃凯门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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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4 18:46:46 | 显示全部楼层
亚马逊河

  亚马逊河发源于秘鲁中部的科迪勒拉山脉,全长6751公里, 在巴西境内3165公里,河面宽广,支流众多,流域和流量均居世界第一,水量占世界淡水总量的20%。由亚马逊河冲击而成的亚马逊平原面积705万平方公里,大多位于巴西境内。亚马逊流域适合植物生长,有浩瀚无际的原始森林,各种植物两万余种,盛产优质木材,并被誉为“地球之肺”。亚马逊河上游由黑河和索利芒斯河组成。索河河水为黄色,黑河河水为浓咖啡色,因比重、流速不同,两种河水在交汇处长达数十公里的河面上黑黄分别,互不相犯,成为一大景观。

  亚马逊丛林

  亚马逊丛林仍有许多让人捉摸不透的秘密,至今仍有很多亚马逊河的主要支流未被开发。在亚马逊的大约1.5万个品种中,还有上千种鸟类和哺乳动物尚未进行详细的分类。这里昆虫的种类也相当多,有1800多种蝴蝶和200多种蚊子。鱼类数量多得惊人,当中包括食人鱼、土库丽鱼、巨骨舌鱼、安努纳鱼、皮莱巴鱼和电鳗,种类复杂得连生物学家都无法识别。

  热带雨林

  热带雨林是一种茂盛的森林类型,进入到森林之中,你仿佛来到一个神话世界。在这里抬头不见蓝天,低头满眼苔藓,密不透风的林中潮湿闷热,脚下到处湿滑。这里光线暗淡,虫蛇出没,人们在其间行走,不仅困难重重,而且也很危险。但是,这里却是生物的乐园,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是陆地上其他地方所不可比的。

  亚马逊平原的热带常绿雨林不仅面积最广,而且发育也最为充分和典型,这是由于亚马逊平原所在的地理位置和地形结构,使它具有特别有利于该类型发育的现代气候条件,另一方面也与它发育历史悠久、在形成过程中自然地理条件相对比较稳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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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4 18:53:59 | 显示全部楼层
从1月至4月是亚马逊河的雨季,常有间歇暴雨。我避雨的地方在一月湖(January Lake)附近,算是沼泽区,一眼望进林中,除了水就是树,阴森森如同鬼魅世界。

   我脱下湿淋淋的鞋袜,想让两只臭脚丫在水中泡泡,船夫急忙喊住我 —小心比拉哈(Piranha)。哇!食人鱼!他看我半信半疑,从厨房取出剁碎的鸡内脏往水中一丢,水面瞬间滚起一阵漩涡,一群鱼窜出来狂咬……我倒吸一口气,低头看侥幸逃过一劫的脚趾头。

   接着,船夫弄来钓竿,钩上碎肉,一只只食人鱼就被拉起来了。它们在地板上蹦跳了几下就没动静了,连奄奄一息的样子都没有,于是,我伸手想抓起来瞧瞧,说时迟那时快,一声:Watch out!我的手僵在空中。船夫看我一脸疑惑,就拿了一根筷子去碰触食人鱼,没料到,食人鱼骤然一跃,咬住了……将不知死活的我,吓得当场倒退好几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亚马逊河没发现过尸体,也没捞起过尸体”。据说,一个60公斤重的人,落水不到10分钟,便会被食人鱼吃个精光。

   就这样钓了20多只,船夫央求水上屋主人煮了一锅鱼汤,问我敢不敢吃?这还用问,当然敢,我要以牙还牙,咬咬它们是否还在装死—嘿嘿,如果旅行不敢尝试新鲜事物,哪知道什么是苦头或甜头呢?嗯,没什么肉,滋味还可以,吃起来就像台湾的本岛鲫。

   大雨后,独木舟出航,这回多了个印第安向导。水道纵横密布,有时很狭窄,偶还会跟印第安人的独木舟擦撞而过。此时,晴空万里,万籁俱寂,只听到独木舟划过水面的声音。水光在酷热的瘴气中反光,令我睁不开眼,昏昏欲睡。

   中午了,我们找了一处空旷地,用软木枝扎了一个简单的烤肉架生火烤鱼。鱼是一早买的亚马逊河鱼,放在冰块桶内保鲜。

   吃完烤肉,下午乘独木舟继续兜风。我实在不敢置信,连一只鸟都看不到,除了蚊子—小到我眼睛一动,就有数十只从睫毛上飞舞起来。我怀疑手脚上密密麻麻的血红疹子是它们的杰作,奇痒无比。

   独木舟划上一处沙滩。印第安向导取出开山刀,要徒步入林。我亦步亦趋跟着。四下沉寂,只听到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和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此外,还闻到和尸臭差不多的霉味。雨林中简直是密不透风的迷阵,头顶浓荫遮天蔽日,不抬头看还好,一看便失去了方向感,眼前除了树还是树,苔藓爬满了树干,偶见几朵寄生花,藤蔓像长蛇似的左缠右绕,挡住去路。愈往森林深处走愈心慌,东张西望,就怕有什么东西窜出来咬我一口。每次有水珠从树叶上滴下来,我都吓一跳 —真觉得自己走在绿色地狱里。突然,印第安向导停住脚步,示意我往高处看。哇,有好几只树獭,傻乎乎地睡在树丛里。印第安向导管它们叫“懒虫”,每天要睡十七八个小时。我们也瞥见一些不知名的鸟,还有犰狳、食蚁兽、变色龙等走兽。真难以想象,地球有1/10的生物种类都住在这里。

在回来的路上,印第安向导教我辨识草木,例如,哪些植物的气味有防蚊作用,哪些有解毒镇热效果,哪些可做弓箭和箭簇,哪些可制造“吹枪” —据他说,吹枪可将针刺射向20多米外的猎物(不知是否吹牛?)通常,针刺上还会涂抹箭毒蛙的毒液,几分钟就可瘫痪猎物。此外,我还看到“瓜拿纳” (Guarana) —一种神奇的药用植物,印第安人摘取它的果实来治疗发烧、头痛、腹泻 —这也是巴西国民饮料“瓜拿纳汽水”的主要原料,我猜想亦是巴西人日夜载歌载舞的动力之源。

   回程时已是落日时分,水面好像涂抹了一块块的金黄色、橘红色油彩,呈现十足的野兽画派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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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4 18:57:40 | 显示全部楼层
景区景点介绍:          亚马逊河的源头最近才正式确定,是在秘鲁安第斯山区中一个海拔5597米的山峰叫奈瓦多·米斯米的山峰中的一条小溪。距离秘鲁首都利马大约有160公里,在利马南部偏西,1971年第一次认定,直到2001年才正式确定,溪水先流入劳里喀恰湖,再进入阿普里马克河,阿普里马克河是乌卡亚利河的支流,再与马腊尼翁河汇合成亚马逊河主干流。
       从马腊尼翁河的支流瓦利亚加河以下,河流就从安第斯山区进入冲积平原,从这里到秘鲁和巴西交界的雅瓦里河,大约有2400公里的距离,河岸低矮,两岸森林经常被水淹没,只是偶尔有几个小山包,亚马逊河已经进入了亚马逊热带雨林中了。

景区景点介绍:          安第斯山以东,就是亚马逊热带雨林了,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雨林,具有相当重要的生态学意义,它的生物量足以吸收大量的二氧化碳,今年来保护亚马逊热带雨林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论题了,亚马逊热带雨林依靠亚马逊河流域非常湿润的气候,亚马逊河和她的100多个支流缓慢地流过这片高差非常小的平原,河岸旁的巴西城市马瑙斯距离大西洋有1600公里,但海拔只有44米。
        这个雨林的生物多样化相当出色,聚集了250万种昆虫,上万种植物和大约2千种鸟类和哺乳动物,生活着全世界鸟类总数的五分之一。有的专家估计每平方公里内大约有超过75000种的树木,15万种高等植物,包括有9万吨的植物生物量。

景区景点介绍:    季节性的降雨使亚马逊河和其支流经常泛滥,在雨季河道平均深达40米,宽展到平均38公里,从11月份开始涨水,直到第二年6月份,然后回落到10月份。其支流内格罗河水的涨落和干流还不在同一时间,雨季是从2月或3月开始,涨到6月开始和主干流一起回落。另一个支流马代腊河的涨落要比主流提前两个月。
       在雨季里,亚马逊河淹没了几十万平方公里,洪水深度在有些地方比旱季水位最低时高出12到15米,在伊基托斯附近高出6米;在泰弗附近是15米;在奥比多斯附近是11米,在帕腊河是4米.

景区景点介绍:    亚马逊河在有些地方河宽达6到10公里,有的地方,河水分为两股,中间形成复杂的自然河网,形成许多大小岛屿,比河面高出不到5米,在最窄的地方,如离河口 600公里的奥比多斯,河流直有1.6公里宽,但有600米深,这时河水流速达到每小时6至8公里。加拿利亚村在内格罗河和主干流汇合的大弯道附近,直到下游1000公里地方,和亚马逊河的河口附近相似,地势低洼,广大区域都淹没在水中,森林只有树的上半部伸出水面。从内格罗河到马代腊河河岸低矮,只有巴西城市马瑙斯附近才有一些起伏的山地,在奥比多斯附近有一个陡峭的悬崖,有20米高,后面是低矮的山地。亚马逊河下游可能以前是大西洋的一个海峡。
       只有不到10%的亚马逊河河水流入奥比多斯以下的流域,有很少量的水是来自北方山谷奥比多斯以上的流域有5百万平方公里,以下只有一百万平方公里,只有上游的20%。这没有算上紧口河口的支流托坎廷斯河流域的一百万平方公里。
         在下游兴古河对面的北岸有许多平顶的小山,延展大约有240公里。兴古河以上的南岸是阿勒格尔山,一路的峭壁约束着亚马逊河的河岸,直到圣塔仑,然后折向西南,形成另一条支流塔帕若斯河的河谷。我喜欢亚马逊河,哪里是一个纯净的世界
 楼主| 发表于 2006-4-24 18:59: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南美游记

                阿姗


1996年8月28日(星期三)第一日

  到南美洲的旅程今天终于开始了。

  一个月前,小韩(Darrell)问我要不要和他们去南美洲的秘鲁、玻利
维亚旅行。我当时正无所事事,便一口答应下来。后来我因学校工作的缘故,三番
五次改变主意,直到临行前一个礼拜才最后决定。

  印象里的南美洲不外乎是原始丛林、野生动物和土著部落。出发前,我既对秘
鲁、玻利维亚的历史地理风土人情所知不多,也对此次行程计划一无所知。这次能
去那里,我觉得是个极冒险的活动。

  临行前四天,见到了同的另三个人。莎伦(Sharon)是个金发女郎,比
我大两岁,美国人,研究机器人的。费迪(Fredy)大我一岁,是瑞典人,应
用物理系的,这次专门负责拍摄录像。他以前当过兵,懂得很多野外旅行的知识。
小韩比我小一岁,是加拿大人,读物理的。他是我们的专业摄影师。

上午十点钟来到洛杉矶机场,坐上秘鲁航空公司的飞机。飞机不大,机上设施
都很旧,洗手间也不干净,跟美国国内航班没法比。几位空姐穿着颜色鲜艳的制服,
叽叽喳喳说着西班牙语,都兴高采烈的。我觉得这象是家庭开的航班,很有人情味。

  晚上十一点多抵达秘鲁首都利马。走下飞机,一阵清爽的凉风迎面扑来。机场
大楼里长长的的走廊两旁挂了不少招贴画,其中一张特别引人注目。峻秀挺拔的青
山下,一大片古旧的石头城废墟,壮观无比。我不禁叫道:“看!看!”费迪故作
奇怪地看着我,笑说,那是在历史古城库斯科(Cuzco)附近的马楚皮克楚
(Machu Picchu),是我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地。我听了心中立刻充
满了对这次旅程的憧憬。看来旅程这才真正开始。

  一出机场便被一家热情的旅行社缠住了。挨不过他们,便被他们的小面包拉到
市中心附近的一个小旅馆。一路不见行人,车少灯稀。道路不宽,两旁尽是矮小的
土房子,方方正正,象是积木搭成的。窗口又高又小,偶尔透出暗暗的光来,不知
窗内的人在做些什么。破旧的墙上涂着大大的广告,一派萧索的景象。不时还见到
几个加油站,全是些Shell、Mobil之类的美国公司。油站前的明亮高大
的标牌在一片昏暗的街灯中显得异常突兀。满目苍凉破旧的景色,仿佛象回到了记
忆里中国的一些地方,竟有一种亲切感。

  车子左转右转,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大广场,中心一座高大的雕塑,似乎是一个
在马上持枪的骑士。广场四周的房屋都是殖民地时期所建的西班牙风格的旧式建筑。
文明的乍现,令我以为自己是在环球片场里旅游,刚由一个旧街景转到下一个广场
景。过了广场,来到小巷中,我们的旅馆就在这里了。

  旅馆里面干净整洁,非常讲究,大概是美国普通汽车旅馆的水平,一间双人房
收三十五美元,房间里还有个小电视。除了没有热水外,我们都很满意了。


  南美洲。今夜眠于南美洲。



1996年8月29日(星期四)第二日

  此时此刻我坐在密林中的的酒吧里,在一盏昏暗的小油灯下,写着这一日。

  昨晚睡得极好,早上八点半才起来去早餐。旅馆提供的早餐包括咖啡或茶,两
片烤面包和黄油果酱,外加一杯木瓜汁。明知我们不懂西班牙语,侍者还不停地跟
我们讲话。我唯唯喏喏,不去答他,只一个劲儿地点头道谢。

  今天要去亚马孙河畔的热带雨林。早餐后,顺便到街上小逛。早晨的利马和夜
间完全不同,街道似乎宽了许多,有四条行车线。街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许多
街口都没有交通灯,显得杂乱无章。一些人推着满载货品的手推车,更添繁乱。沿
街还有卖报刊杂志的小贩,守着小摊子,注视着来往行人。两旁有些店铺已开门,
玻璃橱窗里摆了零散的胶卷等游客用品。秘鲁人是黑发,棕黑皮肤,矮小,却很结
实。他们衣着朴素,对人极热情。

  我们到一间银行想兑换些旅行支票,谁知他们竟不做。银行外却站了好几个衣
着明艳的人,人手一个小计算器,抓着一把钞票,向我们兜售什么。原来是私人开
的兑换店的伙计在拉客,计算器上一目了然打着兑换率。我们去了一间,各自换了
一百美元的新索币。

  乘出租去机场。街上大多数的车都是极破旧的,车身凹凸不平,大概是从日本
运来的旧车,不少还漆着日本字,显得十分滑稽。这里没有时速限制,我们的车在
其它车辆中间左穿右插,毫无规则可守。车后都喷出阵阵黑囤囤的废气,整个城市
就在这灰蒙蒙的废气中沉重地呼吸着。街道两旁都是昨晚隐约见到的土砖房。这些
简陋的砖房,似乎比中国乡下的更落后些。城里有一条河,两岸堆满了垃圾,有人
有狗在垃圾中走着,还有人在烧着什么,脏极了。

  利马机场人潮涌涌,管理却十分随便,没有X光检查,一切设施从简。中途停
在北部一个沿海城市,也是一片灰蒙蒙。南美洲西海岸是沙漠性气候,鲜有植物,
既干又灰,比洛杉矶更令人窒息。


  三小时后,抵达目的地伊基多斯(Iquitos)。据说这是世界上唯一不
能由陆路到达的大城市,只能乘船或搭飞机。十九世纪这里因是采橡胶的基地,人
口曾一度膨胀,后来渐渐衰落了。如今人口三十多万,是亚马孙河的一个重要港口。

  当飞机下降,穿过云层时,我们见到了热带雨林。大片大片密密的森林,一望
无际,好象一块厚厚的的绿毯铺在大地上。一条黄黄的河,如带子般,曲曲折折,
在绿毯上拉过,一定是亚马孙河的一个支流了。我顿时兴奋起来,灰沉沉的心情一
下变得绿茵茵的。真不知飞机会降到哪里,难道在这密密丛林中,会有一个机场,
一片文明吗?飞机越来越低,突然一条跑道出现在林中,接住了我的担忧。

  这里位于南纬二度,典型的赤道城市。一下飞机就立刻感到热带的潮湿气息,
与利马的干燥完全两样,又不闷气,舒服极了。温热的风带着树的呼吸,习习爽爽
地吹来,让人懒洋洋的。我好象有些醉了,沉醉于这种微湿的空气中。

  机场十分简陋。几根木柱加矮墙,围出一座开放式的小房子,顶上再加个茅草
盖,就成了候机室。微风从一面墙拂进来,又从另一面飘出去,真是舒畅。两架小
飞机停在一角,四周全是树,绿得发亮。

  来秘鲁前就预定了Explorama Lodge旅行社,将在密林深处的
茅草屋里住三晚,每人三百多美元。导游叫罗丹(Roldan),年龄和我们不
相上下,讲了一口美国腔英文。他皮肤棕黑,半长的头发很有型披在脑后,神色间
总带有一种无所谓的样子。他在亚马孙河畔的雨林里长大,对本地的地理事故非常
熟悉。

  城里的汽车大多没有挡风玻璃,任风自由地从车前穿过车尾。街上有很多摩托
车,到处都听到“突突突”的声音。许多人穿着花花绿绿的短袖衣裤衣裙在街上闲
逛走,在屋外闲坐,或骑了摩托车兜风。两旁的房屋多是用红砖或木板建成的,一
般只有一层,外面漆着鲜艳明快的颜色,以桔黄色和天蓝色的最为显眼,大多都是
小店铺。到处是五彩缤纷,喜气洋洋的,热带风情十分浓厚。

到了旅行社码头,穿过街边的房屋和树木,眼前骤然开朗,亚马孙河洋洋地平
铺开来。黄黄而纯净的河水,静谧而又匆匆地流着。河两岸是一望无垠的林海,好
不开阔!

  走下一条长长的木梯,来到岸边,又上了一条窄窄的小船。这船也是敞开式的,
只有一个顶棚。我们的下榻处在离城市八十公里的上游。两岸景色一成不变,尽是
树,郁郁葱葱,不同高矮,不同深浅,密密绿绿。偶尔有一两座小茅屋,搭在树间
的空地上。河上并不繁忙,几只小小的独木舟悠悠地荡着。天上布满云霞,太阳渐
渐西沉,沉到水与树与天相交的地方。时而有一群群绿色鹦鹉从头顶飞过。

  忽然小船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靠上西岸。下了船,走上斜斜地泥坡,来到热
带雨林的平原上。八九月份是这里的旱季,河水降到一年的最底处,所以水面比地
面低了七八米。雨季的时候,河水会涨过地面好几米呢。不过旱季和雨季都是相对
而言的,就是在旱季,每天也有可能会下雨,只是短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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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4 19:00:44 | 显示全部楼层
  沿着一条泥泞的小径,穿过林子,向住处走去。小径由一块块圆形的木墩铺成,
走在上面又干净又好玩。左右是树是草,各种各样的,有的开了明亮的红黄花朵。
静下来能听到许多动物的鸣叫声,大声的几种有树蛙,有昆虫,有飞鸟。经过一个
村落,都是木头搭的茅草顶露天小屋。有一家养的几只鸡,自顾自的觅食踱步。几
个小孩见我们走过,跑上来“Candy!Candy!”地讨糖吃。他们都赤着
脚,穿得脏兮兮地,可怜巴巴地跟着我们走了一阵。根据旅游书的忠告,游客不应
该给这些小孩糖果吃,因为不仅甜东西会蛀牙,而且还会养成他们不劳而获的习惯。
于是我们就向他们摆摆手,快步走向前去。

我们所住的木屋村建在林中。首先迎接我们的是一个酒吧,支撑在高高的大木
头桩子上。这里的房子都是架高的,雨季时不至被水淹到。酒吧的屋顶是由芭蕉叶
铺成的,墙四周围着绿纱网,倒是还有个门,不算是完全露天,是为了防蚊吧?里
面摆了十几张圆木桌子,桌上都放了盏油灯,有个人正趴在一张桌上写着什么。梁
上吊着许多手工艺品,墙边也堆了一些,大概是附近村落里的人做好了放在这里卖
的。这时还不到六点钟,可天已经全黑了,什么也看不清。导游从酒吧侍从那里端
来几杯当地酿造的甜酒,为我们接风,酒味极其甜美。

此地无电,到处都用油灯照明。由酒吧出来,走廊的地上也摆着几盏油灯,火
苗随风摇曳着,一明一暗的。一条高架带顶的木桥把我们带到宿舍。哈,这些宿舍
的房间也全是不密封的:高高的草叶屋顶,矮矮的小围墙,没有窗户,直接与自然
相连。每个房间里有两张床,都罩在白色蚊帐下。墙边一个小木架,一个小木桌,
上面放了一樽水和一个搪瓷脸盆。宿舍里的确很简陋,但想到今晚将睡在大自然中,
我高兴极了。

  七点半,食堂的大鼓“嘭嘭嘭”地敲响了,所有游客都汇集到食堂来。这个周
末大约有四五十个来宾,多数来自美国,其中有一队人是来此搜集昆虫标本的。讲
话声最大的两个从纽约来的女子穿得花枝招展的,很高兴地向我们介绍这里的活动。
晚餐极丰盛,我大吃大喝了一通,还吃了不少木瓜。

  餐后大家都聚到酒吧里。几位当地的乐师奏着热情欢快的音乐,唱着咿咿呀呀
的南美民歌。其中一个吹着排箫,一个拍着手鼓,一个摇着沙铃,还有一个拨着吉
他,边弹边唱。我最喜欢那排箫的声音。一排竹木削成的长短不一的小管,连在一
起。箫声音既不宏亮,也不清脆,听起来沙沙的,给人一种纯朴感。他们奏得起劲,
以那轻松愉快的南美节奏,把屋内人的跳舞兴致全引了出来。男女老少在酒与音乐
中,载歌载舞,尽情作乐。我坐在一旁,在油灯昏暗的光下,写着这些话,想象着
明天的丛林。


  已经在蚊帐里了,忍不住再添几句。这小小的帐子,虽是与外面相通,还是有
些闷热。墙外,月亮正圆正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月光从云外透出来;桥下,小河
里倒映着皎皎月影,悄悄射进屋内;林中,萤火虫一闪一灭的飘着,不知树丛后面
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我听着酒吧里的人语声,吉他声,沙鼓声,歌声笑声,与林中
传来的虫鸣声混在一起,觉得这一切都似乎不是真实的,象在梦中一般;洛杉矶、
利马,都仿佛是隔世的情景了。人声停止后,就只剩下各种鸟虫的鸣叫声,愈来愈
响,此起彼伏,真好象是在奏着一首交响乐。

  谁又在指挥呢?



1996年8月30日(星期五)第三日

  昨夜在吱吱叽叽的虫鸣声与淅淅沥沥的阵雨声中,做了好几个热带雨林的梦。
早上五点半就被阳光照醒了。附近村落里的公鸡也争先恐后地啼叫着。记得小时候
在爷爷家住,每天早晨都听到鸡叫声,现在又听到了,仿佛梦境一般。我又迷迷糊
糊地睡去了,七点半才起来吃早餐。

  一切都是亮绿色的,水灵灵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其可爱。食堂外面栖宿
的几只美丽的热带大鹦鹉正叽叽呱呱讲个不停。那两只绿色鹦鹉,长得象一对双胞
胎,一直在“Hola!Hola!”地大叫着。另外几只红色和蓝色的鹦鹉则不
知所云,却都挺自我陶醉的。不说话的时候,它们就用尖尖的弯喙勾住木杆,与两
只脚并用,在房梁上爬来爬去,就象有三只脚一样。偶尔它们也低低地飞一下。这
些大鹦鹉一点儿也不怕人,骄傲极了。



  早餐是鸡蛋、面包和果汁。饭后我们跟导游去低地丛林里探秘。穿上预先喷过
防虫剂的长袖衫长腿裤登山鞋,脸上手上也涂好防虫剂,八点半我们出发了。

  一离开草棚,就进入森林了。沿着一条平坦而弯曲的泥泞小路在林中绕着。有
的地方铺了小木墩,有的地方铺着厚厚的落叶,有的地方大树横阻,有的地方泥湿
地滑,但都不太难走,走了一上午也不渴不热不累。空气中略略带着湿气,温度不
高,大约28-30度。高大的看不到顶的树,为我们遮住了阳光。



  我一下子就被这热带雨林中的各种植物深深吸引住了。

  树,到处是树,到处是绿叶绿枝,点缀着鲜红的果实。这就是我的第一印象。
树木的种类真多,高高矮矮,大大小小,什么样的都有。最先吸引我的是一种巨大
参天的树。树干横切面并不是圆形的,而是多角形、海星状的,接近树顶才圆一些。
树干的每一分枝,都好象一面墙似的,撑在地面上。这些原来都是由主干旁生出的
根,伸展到地上,长成一堵木墙。因为这里的地很松,雨季时都是沼泽,树根长不
了很深,这种形状可以很有效的支撑高大的树干。

  几乎每棵树上都长满了各种其它的小植物。树干上生着各种藓类、蕨类、菌类
植物,树枝上悬下无数根粗粗细细的长藤。有的藤两三根缠在一起,结成一根绳子
样的;有的绕在树干上;有的U字形挂在树枝上;很多都一直伸到地上,长进地里。

  有一种树,缠绕着别的大树生长,自己越长越大,越长越高,最后把依靠的树
完全包在中间,使它因渐渐得不到空气中的营养而死去,而这棵新树已经长成了。
我看到不少这样的树,都不同程度地纠缠着利用着别的树,心中很有些不忍。



  森林里除了树外,还到处有声音,白天以鸟的叫声最响。有一种鸟叫起来“咕
嘟咕嘟”的,象是流水声。罗丹说这是公鸟在叫。每只公鸟有十几只雌鸟为他服务,
衔食筑巢,而公鸟的任务只是要大声叫,吓唬别的鸟叫它们不敢靠近他的地盘。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另有种鸟,叫声好象是电子闹钟,“毕毕毕”的,
第一次听到还吓了我一跳。还有一种在湖边栖居的大如鸵鸟的大鸟,“嗄嗄嗄……”,
叫声低低沉沉的,好象是雄厚的男低音在练嗓门。

  林间最多的其实应属昆虫了,只是它们很小,白天一般都藏起来,所以并不显
眼。我们见到了百足蜈蚣,我还抓了只放到胳膊上,数了数,果真有不下一百只脚。
还有一种搬叶蚂蚁,一只只都举着大于它们身躯几倍的树叶,排着队忙碌着。许多
美丽的花蝴蝶,在叶间上下翻飞。

  小韩举着个照相机,三步一停、五步一止地认真拍着照,恨不得把每样事物都
拍下来。我跟在导游后面问东问西,那时真希望自己是学生物的,可以叫得出所有
动物植物的名字,讲得出它们的故事来。


  午饭后,用亚马孙的河水冲了个凉水澡,懒洋洋地躺在吊床上,十分舒闲。这
时天又哩哩啦啦下了几阵小雨。

  我找到一份介绍亚马孙河的资料,读到一些十分惊人的数字。亚马孙河是全世
界水流量最大的河流,比第二到第九大的河流总流量还大,占全世界淡水总流量的
三分之二。从我们这里到入海口有两千三百英里远,落差却只有三百八十四英尺。
河水经过我们时,每英里落差仅四分之三英寸。这样平缓的河,全靠巨大的水流量
来保持它每小时六英里的流速。大水的季节,入海口可宽达三百英里!亚马孙河流
域的各种水生动物最繁多,仅鱼的种类已超过大西洋鱼类的总和。可是亿万年前,
亚马孙河竟是自东向西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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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4 19:02: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午三点钟,罗丹要带我们去亚马孙河上游船河。我们一行四人,加上一对年
轻的西班牙夫妇,跟着罗丹和一个船老大上了一艘无棚窄船。一上船,雨就下来了。
小韩迅速从包里拿出一个防水套子,把他的摄影器材罩住。而那个在军队里训练有
素的费迪,则以更快的速度从不知什么地方抽出的雨衣和防水裤套上,转眼间整个
人就都裹得密密实实的,看着实在是好笑。我的帽子戴不牢,总被风吹掉,索性连
帽子也不戴,任由雨点打在头上脸上身上手上,凉凉爽爽的,好不惬意!

  亚马孙河在此处有一英里左右宽,水是向东北流的。小船在雨中飞快地向下游
驶去。走了约半个小时,雨渐渐停了。我们把船靠近东岸。岸上搭着几只账篷,有
两户人家在捕鱼。这里正是亚马孙河的一条支流与主流汇合的地方,鱼很多。在打
鱼的季节里,渔民们带着全家,划了小小的独木舟,向河中撒网捕鱼。城里每天有
人来收购新鲜的鱼。

  其中一家人有好几个小孩,最大的一个约十一二岁的样子,也在那里帮忙。父
亲坐在船头划船,小孩拉网上船。一网拉起,有上百条鱼呢!那些鱼嵌在网上,还
在着急地摆尾挣扎着,鳞光一闪一闪的。

这里还是河豚出没的地方。浅灰色和粉红色两种河豚在我们船前船后跳跃嬉戏
着,有时还从船下潜过,冒出一串气泡来。我们很想照一些它们的相片,可是顽皮
的河豚象是在跟我们捉迷藏,忽隐忽现的,半天也没拍着,倒费了我们好几张胶卷。



  附近的河中心有一个大岛,雨季时完全淹在水下。而这时水位低,岛就露出水
面。我们停了船,到岛上去玩。岛上铺了细细的黑沙,长着几丛小草。岛的一端种
了一排排的豆苗,没人看管。河风吹过,极目远眺,宽宽悠悠的河面,平平绿绿的
丛林,没有山,没有路,没有车,没有人,没有任何文明的迹象。




  夕阳微醉的时候,回到了住处,又懒懒的在吊床上睡了一觉,到酒吧里听了会
儿音乐,吃了一大顿饭。等天全黑了,我们再次出发,行夜路去。

  月光透不过密叶,林间黑黝黝的。我们跟在罗丹后面,人人打着手电筒,都悄
声不语,向上下四周照着,寻找各种可见的动物。

  首先见到的是一只大如小鼠的白毛虫,在一片叶上趴着,慢慢啃着叶子,嘴巴
微微地动。据说这是剧毒的。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长有象白鼠的密毛的虫子。后
来又见到几只在叶下休息的花蝴蝶,大大的翅膀,停止了扇动,静静地随着叶的颤
动而颤动着。绿色的大草蜢,也停在树叶下边,一动不动。还有两三只伏在叶上、
双目大瞪的小青蛙,待要去碰它们时,倏地一下就跳走了。有一只小甲虫,背上生
了两点绿色荧光,好象两只眼睛。我们关了手电筒,只见那小点,亮得如两粒绿色
的小灯,在黑暗中显得诡异极了。

  费迪想见猴子,莎伦想见蛇,结果都如愿以偿了。树上有几只夜猴,从一棵树
顶跳到另一棵树顶,摇下许多叶子来。一叶芭蕉上,一条盘起的小蛇正东张西望。
罗丹说这也是剧毒的,吓得我没敢多看。

  有一只昆虫,翅膀生得与一片绿叶简直是一模一样,不仅有粗细不一的脉纹,
还有一个棕色小斑,好象是叶片开始枯黄了一样。我仔细看着,直到隐约见到两根
细细的触角在微动,才有些相信这并不是树叶,而是昆虫。这是我所见过的最神奇
的保护色了。

  出了密林,皎皎月光洒下来,照得小河亮亮的。回到小茅屋,游客们都睡去了。
夜深了,屋顶下,三个游客和两个乐师围着一盏小油灯在愉快地交谈着,伴着浅浅
的吉他声。我静静地写着日记,感到无比安宁。



1996年8月31日(星期六)第四日

  这是在伊基多斯的第三天了。在这里住得越久,人就越懒,整个人就象是亚马
孙河一样,静静缓缓的,或象丛林中的树叶一样,一动也不想动。



  早上我们去附近的村落参观。这里住的是亚瓜(Yagua)族人,祖先是靠
打鱼为生的。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已经不会讲本族话了,在学校里学西班牙语,也
学了西方人的生活方式。我们见到的人,除了一位老者穿着茅草编织的草裙外,其
他人都穿着现代服装。有个挺精神的留长发的小伙子,T恤上印着一只大鹰和红白
蓝美国旗,十分扎眼。不过听说在这种热带气候里,还是穿草裙的舒服。

村里约有几十户人家。妇女们都留在家里做事,有一个正在酿造香蕉酒,另一
个在用一种植物果实制造红色染料,还有一个在用芭蕉叶编造草绳。

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小孩子们都在村里玩。男孩子们在踢足球。村子不
大,却有两个球场,一大一小,用木头简单地搭起球门,足以可见南美洲人对足球
的疯狂。有个七八岁的男孩赤脚在踢一只网球,大概是哪个游客留给他的礼物吧。
有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也要踢球,却连球也抱不住,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孩子起劲地
把球传来传去。小一点儿的孩子见到我们,都围上来讨糖吃。小韩拿出一只麦饼,
大家都不抢,那年纪最大的小孩把糖掰开平均分给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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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4 19:0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村里有两间学校。小学校门外贴着课程表,课都排得满满的。中学只是茅草搭
的一个小棚子,隔成四五间教室,各挂一块黑板,放一张木桌,两三只破凳子。其
中一块黑板上写着几道经济学的问题,看来教室虽简陋,教的课却一丝不苟。每间
教室是一个年级,上课的日子里有老师专程从城里来。木棚边,正在建一座砖房,
是村里第一座砖房。罗丹骄傲地解释说,这是要建一个比较坚固的中学校。他小时
候,附近只有一座小学,七年来他每天要撑独木舟横过亚马孙河去上学,在风雨交
加的日子里,更是危险。如今秘鲁的日裔新总统十分重视教育,几乎每个村庄都建
了自己的学校。看他那么自豪的样子,我也很为这些孩子们高兴。



  村长是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村里人选出来的,职责是化解村里人的纠纷,代
表村子与政府交谈。他样子非常忠厚老实,看上去象个十几岁的乡下农民,住的草
棚和其他家没什么两样,只是门前竖了根旗杆,飘着秘鲁国旗。

  罗丹教我们土著人是怎样用土箭打猎的。一支长十余英尺的木管,里面磨得极
光滑,这是枪;长约一英尺的木头削得细细尖尖的,头上涂着麻醉剂,尾上裹着一
团棉花,这是箭。把箭放进枪内,对准目标,使劲吹一口气,那箭就从另一头飞出
来。罗丹示范给我们看的一支箭,稳稳地钉在十几米外的木墙上。

  后来罗丹找了些红色染料,给我们几个脸上都涂成土著人的模样,脑门上是个
十字,两颊各抹几道。男的看上去还象酋长的样子,我和莎伦被涂了红嘴唇,活象
马戏班里的小丑。离开前,我们看了些手工艺品,我还买了只排箫,凯旋地归去了。



  午餐吃的是河里捕来的鱼,煎得香喷喷的;还有芭蕉树叶做的菜,看上去很象
意大利宽面条,嚼起来却好象是塑料,除了一股清新味和凉拌的醋味之外,也没什
么味道了。


  下午乘船去河上钓鱼。一路上风景美不胜收,两岸的丛林,河上的小舟,空中
的鸟鸣……,这样的景色虽然已看过很多,我却百看不厌。时空似乎在这里静止了,
心灵上感受着安宁与永恒。几千年几万年前,这里就是这么平静,各种树木花草昆
虫鸟兽鱼虾就是这么和平地共生着。如今这里一切还是很原始,人与动物与植物一
起共存着,谁也不主宰谁。或许这才是永存之道。

我们逆流来到亚马孙河的一条支流上。沿河漂着一些浮标,那是渔民们下的网。
在河边玩耍的小孩们,都停下来向船上的我们频频招手,嘻笑。有个光屁股的小孩
儿高兴得欢蹦乱跳,不小心掉到河里,爬起来还继续跳。岸上还有牛羊在吃草,鸡
鸭在踱步,猫狗在戏耍,都自得其乐。黄蝴蝶贪恋肥皂的香味,围着洗衣的妇女们
欢快地飞舞。一片和平景象

停了船,在树荫下抛竿垂钓。鱼竿很原始,是一支绑了鱼丝的长木棍,鱼钩上
挂了肉饵。我们丢出鱼竿,就静静地等着。不久罗丹就钓上一条鳟鱼,说是今天的
晚餐。后来我的三个同伴们都陆续钓到鱼来,还钓到三条叫Piranhas的食
人鱼。这种生长在南美洲的小鱼不到一英尺长,长有两排小而尖锐的牙齿。罗丹说
有一次一条食人鱼咬掉他弟弟腿上的一小块肉,很是不寻常。这回能钓到这种食人
的鱼,大家都高兴极了,说这次该轮到我们吃它了。我一生中钓过几次鱼,但从来
没钓上过一条。这回也不例外,只好一个劲儿拿饵去喂鱼。其实我很不忍看到钓上
来的鱼在眼前挣扎而死,所以虽没收获,也挺高兴的。

  晚上回来,厨房里烧了我们钓来的鱼,我不劳无获,没好意思去吃,只尝了一
小口。他们三人吃得津津有味,逢人便说那食人鱼的味道最好。



  饭后没什么节目,我们就和罗丹聊天。他讲了好多故事给我们听:第一次去美
国,在迈阿密机场被现代文明吓怕的故事,两次应邀到美国东岸学校里,给上百人
开讲座介绍热带雨林的故事,在首都华盛顿街上感到迷失恐慌时,偶遇几年前曾来
秘鲁跟他游亚马孙河的游客的故事,还有协助IMAX的摄制组拍电影的时候,乘
坐的小飞机遇到罕见风暴的故事……他的生活如此多姿多采,也许有一天我会把他
的故事都写下来。

  该去睡了。这将是在热带雨林里的最后一夜了。



1996年9月1日(星期日)第五日

  早晨五点半爬起来去森林里寻找树懒(Sloth),一种据称是世界上最懒、
最慢的动物。这种只生存在南美丛林里的动物居住在树干、树枝或树顶端,因为动
作实在太慢,很少下到地面上。清晨的森林是鸟的天下,鸣声喧嘈,你唱我和,热
闹非凡。昆虫不多见,但也有一丝不苟地叫着的。我们都不言语,静静地跟着导游
走,脚下沙沙作响,眼睛警觉地四处张望。这已经是第三次入林了,可还是见到许
多新鲜的事物。

  走着走着,罗丹忽然停下来,用望远镜向远处一棵树顶望了一阵,然后轻描淡
写地说:“那边有一只树懒。”我们都异常高兴,抢过望远镜去看。果真,在很远
的一棵大树的树顶,有一小团黑黑的东西,圆圆的,一动不动。仔细观察,可以勉
强看出那是个四肢动物,正抱着树枝睡觉。罗丹大声吹了一阵子口哨,想把它唤醒,
谁知那团事物还是无动于衷。一只小猴子从它身旁跳过去,也没能惊动它。

  上午到高地丛林去看树。这一带比前两天去过的低地丛林地势要高一些,离河
远一些,雨季时不会被水淹。这里还是原始森林,树都比较老,看起来杂乱些,种
类也稍有不同,地上的枯枝烂叶铺得很厚。然而吸引我们的是那些会飞会跳会跑会
叫的动物。

  今天我们见到许多各色的小动物,颜色越鲜艳的越有毒,那些有保护色的则多
数无毒,但都与自然景物极相象,难以辨认。青蛙,有绿色的,蓝色的,桔黄色的,
红色的,十分抢眼。有一只深褐色的象一片枯叶,趴在地上简直看不出它和周围落
叶的区别来。蜥蜴,有棕色的,黑色的,还竟然有碧蓝色的。一只红色小蚱蜢,停
在红色的花上,好象是花的一部分。有一只叫不出名的昆虫,长得活象根小木棍,
斜斜地插在树干上。这些动物巧妙的保护色,不能不令人惊叹。我不禁要赞美造物
主的想象力之丰富了。

  下午乘船回伊基多斯市。在亚马孙河上行船十分自由,宽阔的河面,任你怎样
开都行。我们的船开得飞快,两岸的雨林迅速地向后退去,把我们漫步过的小径,
垂钓过的河流,闲睡过的草屋,全抛在后面。

  在机场与罗丹依依道别,也向热带雨林和亚马孙河道别。这四日的旅程经历,
将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之一。


  回利马的飞机就是来时乘的那架,起飞降落时都发出一些怪声音,机舱里还漏
水。前两天听几个游客讲,他们乘的由迈阿密至利马的秘鲁航机,连舱门都关不上,
机组人员找了锤子和大铁钉把门钉上就起飞了,到了终点又把门翘开。想到他们的
遭遇,我们就没再敢抱怨,觉得我们所乘的飞机算安全的了呢。(回到美国一星期
后,就听说有秘鲁飞机堕毁了,想想真有点后怕。)飞机向西飞去,翻越高耸的安
第斯山脉,折向南,回到文明,回到利马。

  这次住到利马市的米拉弗罗尔(Miraflores)区。这个区比较新,
又因靠海,所以建筑都挺别致的。路上经过了现代化的区域,与三天前所见的利马
简直判若两城。街道两旁竖着各种各样的招牌,什么Burger King啦,
Pizza Hut啦,Tony Romas啦,Goodyear啦,居然还
有Blockbuster租录像带的美国店。加上污染严重而呈粉红色的天空,
和满街跑的小车,要不是一直没上高速公路,我真以为回到洛杉矶了呢!

  旅馆就在海滨,异国风情很重,粗格的地板,红条纹的落地厚布窗帘,衬着墙
上挂着的粗线条的壁毯画,格外有种豪爽气质。掀开窗帘望出去就是黑漆漆的大海,
海风钻进窗缝,带来一股海的咸味。可惜我们看不到海了,明天早上三点半就要去
赶飞机,到玻利维亚的首都拉巴斯去。听说拉巴斯是个极壮观的山城,可与香港和
三藩市相提并论。

  我又开始憧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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