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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战争,贴个战争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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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27 08:22: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对越反击战中我侦察部队的军人子弟



我们用我们的血涤新了父辈传给我们的军旗!

我们用我们的命丰富了父辈留给我们的传统!

我们用我们的胜利报答了父辈对我们的期望!

我们用我们的意志高扬了中国军人的军魂!



   他们有些永远长眠于祖国的南疆,是他们和所有参战部队用鲜血生命保卫了共和国。我也是一名军人子弟,也曾经是一名军人,同样经历了那个年代。同样也有责任让更多人了解我们的军人子弟和他们的父母,在战争中的精神境界。



沙康 :【对越反击战中我侦察部队的军人子弟】

  那年的初春特别冷,我们在细雨中瑟瑟发抖;那年的山茶花特别艳,我们在战友的墓前举杯豪饮;那一年有枪林弹雨;那一年有烈火硝烟;那一年我的战友们18—28岁,那一年我23岁。

  公元一九七六年,在越南抗美之战刚刚结束不久,越南当局就公然开始践踏由毛主席、周总理和胡志明主席共同缔造的两国友谊。我当时刚从通信院校毕业不久,被分到昆明军区司令部工作,一九七八年初,越军以闪电战的手段占领柬埔寨,我奉命调入侦察部门。负责对越电子侦察技术工作。一九七八年冬,越军在边境地区日益嚣张,我边防部队纷纷向上级求战,各路大军也开始隐蔽向边境地区集结,著名战将杨得志将军与王必成将军对调,出任昆明军区司令。通过对形势的分析和工作中得到的情报,我个人认为,近期将对越南有一次大的行动,作为一个老八路的后代,一个军人,一生中不参加一次战争,将是多么大的缺憾!因此,我悄悄的写了一份请战书,通过父亲的老战友转给了杨司令。后来有人说,这是军区机关最早的请战书。



备战

  78年12月初的一天,我被叫到了小会议室,在座的有部里和处、科领导,在我敬礼并自报家门之后,老部长宣布了组建战场电侦小组和委任我为小组负责人的决定;政委谈了对小组成员选择的标准:1)政治觉悟高,家庭出身好。2)业务过硬,技术全面。3)军事素质高,年轻体壮。其他还有一些,比如尽量不选独生子女等。处长交待了一些组建、训练的细节,并要求我三天内将名单、训练计划、设备清单等开单上报。最后是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脸红脖子粗的用结结巴巴的语言表示感谢领导的信任,坚决完成任务等等,唠唠叨叨的直到领导们哈哈大笑才刹住。

开完会我即开始工作,在选人上,根据标准,我选的基本是军干子弟,根红苗壮嘛,而且我们单位大多数是军人后代,当然公子哥式的我坚决不要,他们也不敢来。这件事后来变化较大,有选上的通过关系跑掉了;有没选上的通过关系要进来,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姓张的76年兵,红军后代,七十年代初北京西城区小有名气的痞子头,就是现在港台片里的“大哥”,被他父亲强行送到云南当兵,人很聪明,讲义气,会武功,也挺爱学习,就是老打架、犯纪律。他找到我和处长要参加进来,我不同意,他当场割手指,写血书,“参战!参战!参战!”六个血字触目惊心。后来在其父亲的坚持下,也进来了,以后也立了功,上了军校。

人员确定以后,我们就进入山区基地进行训练,主要是三个方面:政治上,战争的正义性,必要性教育;军人的荣誉、气节教育;战场纪律教育。业务上,新型设备的培训;越军的组成结构、建制、通信单位的配置、装备,活动规律。这方面中国人是越南人的老师,我们有许多在越军中当过教员、顾问的同志给我们讲课,军事上,五大技术、体能训练等。训练紧张艰苦,但我们士气高涨。



汇合

1979年元旦刚过,我们奉命进驻保山,边训练边等待与总部和警卫部队的同志们汇合。二月初,总部的40余人到了,都是各部门的骨干,几天后由80余名侦察兵组成的警卫部队也到了,总部和前指首长传达了前指命令:正式组建西线前指电侦分队,前出至未来战斗区域,执行战役侦察任务。并任命:总参某部的C同志为党支部书记、分队长兼指导员,警卫部队的H连长为副分队长;我被任命为支部委员、机务组组长(除警卫部队编为两个排外,其余都是组的编制)。

单位组建了,装备、辎重运来了,我们抓紧训练,加强互相了解,同时,我们都在盼着那个日子——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



  注一、文中除了烈士,我都不能写出他们的姓名,这是因为:1、我写的这个东西没有征求他们的意见。2、有些同志仍在军队或保密战线上工作,都是师以上干部了,我不能给他们找麻烦。



  注二、以上是根据我的日记整理的,我空闲时间不多,以后有时间我就整一点,有些事情涉及保密条例,我只好不写,所以连贯性不是很强,请朋友们原谅。



边境

单位组建第一天的下午,我们开了第一次支部会,大家互相自我介绍后,队长详细的布置了任务,要求侦听、测向、破译、机务等业务部门紧密配合,积极开展工作,保护好器材设备;业务人员每人配备折叠柄冲锋枪、手枪、伞兵刀和地瓜式手雷,其中一枚是“光荣弹”。规定业务人员绝对不能当俘虏,一旦失去战斗能力就必须“光荣”。同时又具体讲了参战地区地形地貌特点,越军的作战特点;特别指出:我们是紧跟第一波作战部队隐蔽进入战场,可能遭遇的敌人主要是敌特工和小股部队,要求警卫部队在尽可能避战的原则下,遇到已发现我们的敌人,不抓俘虏、不留活口,全部消灭。队长林林总总讲了三个多小时,不但使我们明确了任务,并且使我们感到他不但有深厚的业务功底,也有很高的军事指挥素养,大家极为振奋,信心倍增。

第二天上午,召开参战动员大会,举行战前宣誓。下午领取装备、给养和武器弹药。晚上会餐,一人二两茅台,队长挨桌敬酒,极其豪爽,至少干了一斤。

夜间11时上车,凌晨4时隐蔽进入边境线上一座不起眼的小山顶,2个小时全部设备架设开通完毕,在总部和军区各部门的协同下,仅三天时间,战区内越军大小电台已处于我们的监控之下,看来我们还是蛮有战斗力的。此时的时间是:一九七九年二月九日。



  注:关于越军的编制:越军在奠边府战役之前,只是一些游击队组成,奠边府战役前后,由陈赓将军率领的军事顾问团(主要是四兵团人员组成)按照八路军组军的经验整编为野战编制,没有军,只有师、团。为了不暴露兵力,在团的建制上,往往采取一个番号,两三支部队的做法。如八路军在鲁西北地区就有老九团、九团、补充团(新九团)。而当时越军的团,如它的一支“王牌军”327团,就有327A、327B两个团建制,加上附属部队,实际是一个师。



开战

我们所在的小山,位于红河北岸,红河是中越边境界河,河宽一百六十至二百一十米,水深三至五米,流速每秒一点五米左右。我们附近隐蔽集结着成都军区的13军和50军一部,对面山中则驻守着越军316A和345两个师。越军的防御工事体系极为完善,从法国人时代就开始修筑,抗美时期中国派工兵、民工和知识青年进行了大举修筑,76年以后,越军将工事由南向防御改为北向防御。再加上地形复杂,越军极为自负,我们多次在电台里听到他们向上级吹牛说至少可以迟滞中****队两个月以上。

二月十六日夜幕降临,我跟随队长进入警卫战壕,用望远镜观察河面。11点左右,13军开始用橡皮艇向对岸偷渡。17日凌晨4时舟桥部队开始架桥,对面山上越军发现情况,开始用班用机枪射击,我舟桥部队有人倒下,有人奔跑、跳下河床,随即,我炮兵部队开始覆盖性速射,大地颤抖,震耳欲聋,刺鼻的硝烟越来越浓,我们堵着耳朵张大嘴,欣赏着壮观的景色。

大炮逐渐向纵深射击,我们身后又响起了风琴般的声音,一群群拖着桔红色火焰的火箭弹从我们头上飞过,落在大炮刚刚打过的地方,燃起一片片大火。这时,队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拇指向后一比划,我们便弯腰跑回临时机房(帐篷),每台机器都在工作,耳机或扬声器里传来越军叫喊声和电码声,每当一个信号嘎然而止,该机的值机员便会带着笑容回过头来向队长伸一下大拇指,我们知道,又一台敌军电台被打哑了。



恐惧

天亮了,激烈的枪声逐渐向南伸延,山下我军大部队迅速通过浮桥,敌方只留下一些省队、县队和民兵迟滞我军进攻,正规部队迅速收缩至谷柳、保胜、谷珊西山各要地,并逐渐开始采取防电子侦察措施。队长下达命令:下午2时搭载炮兵部队车辆,向保胜方向前进,通过对敌营、连步谈机的侦察,尽快掌握敌王牌“英雄师”316师之师部及所属一四八团、一七四团和炮兵一八七团的位置。

队长讲:“敌316师是我西线战场最完整、最强大之敌,抓住他将给我军带来极大的战场主动,保胜是清末黑旗军刘永福抗击法军的根据地,地形上属横断山脉南支,极其复杂,警卫部队要特别注意,进入越南以后,大家要掌握部队,保持队形,保护好装备器材,对我们来讲,没有俘虏政策,没有军民关系,只有完成任务、保护自己两件事。为了迷惑敌人,防止小股敌人轻易进攻我们,大家在对话时要夸大我们的兵力,战士统称xx班长,班长统称xx排长,以此类推,业务干部统称XX参谋,我和H连长叫代号,我是308,H连长是309。”

乘车仅半小时炮兵就停止前进了,我们下车整队从小路进入山里,我们有两位向导,是原来抗美战争时期援越高炮部队复员的侦察兵,对边界地区极熟,警卫部队在大队前500米上派出一个尖兵班搜索前进,左右翼及后队各一个班掩护,全体人员戴钢盔,上刺刀,子弹上膛,为夜间便于识别,左臂绑白毛巾。

前进不到十分钟,从一座小山包开始,战争的残酷性就展现在我们面前,地面上炮弹坑一个接一个,尸体散落在山道上,有敌人的,也有我们的,那决不是大家在电影里看到的情景,准确地说,尸体应该称为尸块,半只胳膊一条腿的,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血腥的气味,不时有抬着伤员的知青小队从我们视线里走过,传来伤员痛苦的哭叫声;一只钢盔里盛着半个头颅,那头颅上只剩下一只眼睛,暴凸着瞪向天空……

走着走着,大家的情绪开始低落,有的人眼圈红红的,有的人脸色苍白,有的人拿帽子捂着鼻子和眼睛,更有些人竟要别人掺着才能走,队形开始有点乱了。

是呀,我们是一群和平年代长大的青年,很多人出生于养尊处优的干部家庭,当兵的目的是为了逃避下乡和奔个好前途,在这之前有些人连死人都没见到过,而现在,我们闯进了战场,看到了硝烟和血腥,想到也许分钟后自己也就变成了那破碎的尸块,我们怎能不恐惧、怎能不震撼!原先的那一点点思想准备根本不足以抵御这震撼,我们不怕死,但谁也没想到可能会死的那样难看,那样惨。

在太阳将要落山之前,我们终于??激烈的响着,山上有越军的水泥工事,工事内外有几十具越军和我军的尸体,我军尸体已摆放整齐,一间地堡的顶上插着一面红旗,躺着5、6个我军伤员,都包扎好了,等着担架队抬下去。

队长挥了一下手:“停止前进,309组织搜索一下附近,监听组开两台机子听一下,后勤组去照看一下伤员,顺便了解一下情况,其余同志原地休息。”



十几分钟后,警卫部队已搜查了附近,布置好了警戒,队长在我军烈士身边转了几圈,高叫了一声:“全体集合,以我为中心列队”



我们列队站在烈士们跟前,队长开始讲话:

“整理军容风纪,立正!”

“向烈士敬礼!礼毕!”

“同志们!我们已经进入战场,山下13军的指战员们正在奋勇战斗,经过几小时的战地行军,大家都看到了,也明白了什么叫战争,我看有些人害怕了,草鸡了,是不是?没关系,第一次嘛!

“同志们,我们不是野战军,我们是在人家后面跟进,看看野战部队吧,人家是顶着枪子冒着炮火往前冲呀,我们这算个啥,就吓成这样了?太松了吧!

“大家看看这位列士,他是被迎面的机枪打倒的,头被打碎了、打飞了,没几个人认得他,记得他,但他是英雄,是面对着敌人牺牲的英雄,什么叫血染疆场,什么叫马革裹尸,这就是!……

“记得小的时候,一位四野的老英雄教过我一首歌:‘上战场枪一响,一切豁出去,光荣就光荣,完蛋就完蛋,端稳枪瞄好准,多拉几个把背垫’这就是光荣传统!我们不少人的老爹老娘就是老红军、老八路、老解放,我们不能丢人呀!老子英雄儿好汉嘛!等打完了仗,要是我还活着,我会给每一位同志的家里写信,报告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到时候让老人家自豪还是丢人,全靠你们自己个儿……”

“下面我宣布战场纪律:”队长提高了嗓音

“惊惶失措,不听指挥者,杀!”

“胆小如鼠,临阵退缩者,杀!”

“推诿扯皮,不守纪律者,杀!”

“贪生怕死,投敌叛国者,杀!”

“丢失设备,泄漏机密者,杀!”

哇!五杀令,好厉害,在场的人无不精神一振:奶奶的,玩命了,那就得玩出个样来!



打猎

队长讲完话,侦听组长跑步前来报告:“侦听到敌沙巴独立营对话,该营是配属316师的。”

队长命令:“业务部门进入地堡,全面开始工作,警卫部队以地堡为中心,建立200米环形防御圈,后勤组想法给大家弄点稀的,通信组马上给我接通前指作战部,支部成员布置好工作,20分钟后到我这里开会,我的位置在正南机枪掩体,解散!”

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支部成员刚到齐,担架队上来了,警卫班长看到我们马上跑过来敬礼,队长和他聊了一下,他是50军149师的老班长,5年军龄,四川雅安人,叫章什么。刚从战场上下来。队长请他给我们介绍一下情况,他说:这一带山洞特别多,前边部队打散的敌人很多钻了山洞,只要是我们发现了的山洞,都往里打了几发火箭弹,再用火焰喷射器烧一烧,肯定有不少漏网的,夜里可能出来活动,龟儿子们很滑头,会说中国话,还会顺杆爬的对口令,刚才就碰上一股,他先问我口令,我说提高警惕,他马上说保卫祖国,等发现是越南兵,他们已经钻了林子,请首长们注意安全呀。

说完,他就领着部下护卫着担架队下山了。

多亏了他的提醒,不然,我们这一夜可能吃大亏。战后,我们去战地医院看队长,聊起了他,队长马上给149师打电话找他,说是已经阵亡了。

支部会开得很长,工作安排、紧急情况处理预案,纪律、干部带头作用等等,H连长说200米环形防御战线太长,要求后撤100米,讨论通过,并决定不值机的业务人员在地堡周围利用现有工事形成第二防线。谈到口令,队长想了想说:今晚咱们的小口令:二战区,回令:阎锡山。大家全笑了,抗日时期二战区司令长官是阎锡山,这让越南兵上那儿找北去呀!(小口令是各部队内部使用,大口令是战区各部队之间使用)

同志们两天两夜没睡了,队长说今夜不睡,明天白天轮流睡,啊,又一个不眠的战地之夜,昨夜战火熊熊,今夜星光灿烂!

从夜晚9、10点钟开始,四周的山上传来零星枪声,接着越来越密,越南人开始游击了,我清剿部队也行动了。

所有机器工作正常,我走出地堡透透空气(为了防止声、光外泄,我们用背包堵死了所有射击孔),枪声激烈的响着,不时有暗红色的流弹从我们头上飞过,有时就落在附近的泥土里,发出扑扑的声响,我来到队长的掩体旁,队长正坐在掩体上边,好像在欣赏夜景,见我来了,笑着问我:“怕不怕”

“怕啥,站着出国就没想过站着回去。到是你,下来吧,叫流弹碰一下可不值呀!”

“好吧,听人劝吃饱饭,设备怎么样?”队长跳下来问我。

“好着那,这批设备真棒,轻便好使!小孙在那儿盯着呢”

“军区来的同志们情绪怎么样,你要多和他们聊聊,掌握思想动态,完成任务可要靠每一个人呀。”

“放心吧队长,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听说你家老爷子是15军出身,算起来咱们还是世交呢。”

“哦?令尊也是秦基伟老爷子的部下?”

H连长弯腰跑了过来:“队长,那边山下上来4个人,还有100多米,打不打?”

“哈哈,走,看看去。”

“我也去!”我小声喊着。

“带上枪!”

糟!我的枪忘在地堡里了!

拿上枪一溜小跑,来到警卫同志们刚挖好的战壕里,山腰果然有几个黑影弯着腰慢慢向上爬,H连长小声问“怎样,最多5、70米,打吧!”

 队长摆摆手:“要是自己人呢?”

 H连长:“那我喊一声大口令?”

 “嘘,各位枪法怎么样?”

 “肯定比你强,咱军区得过第一”H连长说。

 “我是第三”一排长也凑过来。

 “我是机关里第一”我也抢着吹。

 “那好,再走近点咱试他一下,要是说中国话的,你就问口令,要是说越南话的,咱就打他鸭厅的,从左边起,我打第一个,李排打第二个,老兄打第三(H连长岁数最大)小X(我)打第四,用点射!”

还有三十米,队长向斜前方扔出一块石头,四个人全爬下了,等了一会儿,看没有动静,一个人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压着嗓子哇啦哇啦叫同伴,哈哈,越南话!!有玩儿的了!

敌人都站起来了,我赶紧瞄好我的目标,心跳得好厉害,枪有点抖。

嗒嗒嗒,队长的枪响了。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四个人歪歪扭扭的倒下了,这绝不是训练有素的卧倒。两个战士箭一般的冲了出去:“打死了,越南兵!”战士们高兴地叫着。

“走,验验枪法去!”队长招呼我们。

用手电照着,队长两枪打在头部,整个脸都揭开了,真牛!一排长三枪全钉在胸上,好枪法!好力气!连长两枪打在胸部,有一发正中十还,果然牛皮不是吹的!至于我嘛。一枪左胸,一枪左肩,真丢人,你说那心老跳个啥,唉!

“妈呀!”有人惊叫一声,天那!我打的那个人又活了!挣扎着要站起来,大家一下向后窜出5、6米远,顺过枪来就打,一阵枪响,他成马蜂窝了。再看我的枪里,一颗子弹都没了,全突突了,别人也差不多。

 哎呀,胃里不舒服?好恶心,不好,要吐,哇!!惨了,晚上吃的压缩饼干全种越南人地里了,吐完了,看看四周,嘿!稻香村里看丰年,听取“哇”声一片——全吐了!



小胜

 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天,这三天,我们这一小队人马从业务和军事两方面都取得了战绩。

 业务方面:抓住了敌345师、老街市队、黄连省队、316A师,摸清了他们电台的活动规律和防侦察技巧,并截获了敌国防部的以下部署:以345师死守柑塘地区,吸引我军于不利地形,以316A师侧击我军,并占领已位于我侧后方的古柳、老街,对我13军形成夹击势态;已受我严重打击的老街市队、黄连省队则袭扰我后方补给线,以期给我西线部队以沉重打击。

情报上报前指后,前指立即改变部署,指示各军“在柑塘地区打一个大仗、打一个恶仗”。13军主力死死咬住敌345师,坚决全歼;我39师阻击敌316A师;14军包抄316A后路;11军属32师及边防13团等部队护卫补给线。

 军区给我部发来嘉奖电,全体干部战士立三等功一次。13军首长慰问我们中华烟10条,牛肉罐头5箱,苏制大口径便携式机枪三挺(战利品)。

 军事上,三天共“打猎”七次,以轻伤二人的代价,歼敌48人。吸取第一次打猎的经验,在以后的行动中,每一个敌人有三、四人来打,两人做第一波攻击,另两人补充攻击,由于敌明我暗、敌动我静,所以打猎行动非常成功,用队长的话,叫“以静制动,反客为主,用兵之至道也。”

 通过打猎行动,打消了干部战士们刚上战场时恐惧心理,大家争相当“猎手”,为的是能亲手打个把敌人,为战后的评功增加资本,这样,有些人开始对队长和连长有意见了。

 队长只要有时间,是逢猎必打,逢打必打头枪,就像现在语音聊天室里的“麦霸”一样,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好战分子”。H连长则是只要队长打,他就一定打,暗地里和队长叫劲,因为从年龄、军龄和级别上,他都比队长大,又是搞军事出身(队长是搞技术出身),所以在战场上对队长有些不服气。

 其实我们旁观者认为,要论行军布阵、战术规则、军事技术,当推H连长第一。要论知识渊博、头脑灵活和指挥上的细致果断,队长则更胜一筹。H连长常好咄咄逼人,队长则比较大度,大家对两位领导都比较满意。



议论



  预计的柑塘大战只打了一天,13军打的太猛,开战只几个小时,敌345师即遭重创,向上级发出了“今天敌人极为厉害,各个阵地都被打垮,调整部署极为困难,局势正在进一步恶化中。”的电报。14军行动未注意隐蔽,尤其未注意无线电静默,被敌侦知了动??结,345师则于夜晚化成小股逃离战场,我军虽占领柑塘,但未达到成建制歼敌的目的。

 傍晚接到命令:我部于明日乘坐14军接应的汽车,转进沙巴方向,配合沙巴战役,并侦察河内地区敌军部署。

 立即召开支部会,布置明天的行动,随后,开始讨论战报,读完战报,大伙心情有点郁闷。

 “这仗怎么打的?开战好几天了,别说师建制,连个团建制都没拿下过!”有人嘟囔着。

 “我看是配合不好,两个加强军,十几万人,各打各的,13军要是悠着点打,316没准就叫14军咬住了。”H连长说。

 “我看是战术问题。”队长说:“一上来就是穿插、分割,占领敌后要点,然后大部队一拥而上。这种战术从红军开始用到现在,几十年了,人家都研究透了,我们还是一成不变,其实在朝鲜战场上就碰过钉子,抗美援朝前三次战役,搞的美国人晕头转向,第四次战役美国人有点明白了,我军就有点力不从心,到第五次战役还那样打,李奇微搞了个“磁性战术”,我军吃了大亏。越军是我军的徒弟,对我军的打法了如指掌,又和美军打了十几年仗,滑得像泥鳅,我军可是将近三十年和平了,能打成这样也就不容易了。”

 “那你是说咱毛主席的战略战术过时了?”H连长要抬杠了。

 “咱们是讨论研究,大家长点儿学问,可不兴乱扣帽子。”我赶紧打圆场。

 “就是就是”大家纷纷响应。

 队长笑着摆了摆手:“毛主席的战略战术永不过时,当年四野打白崇禧,75万对30万,从武汉打到衡阳,四野是一个战役跟着一个战役,一个穿插连着一个穿插,结果除了策反了一个兵团司令,没给白崇禧造成任何具体损失,倒是在邵阳差点把49军搭进去,后来毛主席给林彪发电报,说:白崇禧本钱小,极机灵,应完全不理会他的部署,采用大迂回的战法。结果叶帅从广东向西压,陈赓从云南发兵龙州,白崇禧只好去台湾了。现在的越军和当年的白崇禧很相似,本钱小,极机灵,所以我认为现在的打法,很难有大的战果。”

 “老天爷!我的C大司令员,要依你是怎么个打法?”H连长继续调侃队长。

 “哈哈!多谢您老人家对我的提拔。”队长爽朗的笑着。

 “现在流行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咱黑着灯瞎说,抛砖引玉,畅所欲言,天一亮可就不算了啊。拿地图来!”

 “我的想法:一开始广州军区部队在东线做出防守势态,西线云南方向集结较大兵力,采取缓慢平推战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并调集一批电台,以各军、师名义向敌示形,造成我军主要是由西路进军的假相。当西线吸引相当数量敌军时,我东线42、54军突然出兵高平,占领高平后,以42军守高平,54军不顾一切干扰,奔袭占领谅山,攻敌之必救,此时越军明知上当,亦不得不救谅山,则我军反客为主之势已成,西线大军全面压上,同样是穿插迂回,大迂回的战果必定会不一样的。”

 “有道理,有道理”

 “不可能的,越军不是傻子”

 “…………”

 大家开始争论。

 “队长,你对下一步战况的进展有什么看法?”

 “沙巴之战希望能抓住敌316师,但我看希望不大,谅山我想一定能抓住,谅山以南就是平原了,无险可守,谅山到河内火车只有两小时,敌人必须要守,只要消灭了316师,我军的战役目标就算实现了,西线作战也就算功德圆满了。”

 “我军的战役目标到底是什么?”

 “我想第一:部分调回侵柬越军,减轻乔森潘的压力;第二:歼灭敌部分有生力量,换取我边境地区的和平。”

 “我们为什么不灭了越南?”

 “傻子才那样干,你可以看一看越南地图,他像一把弯刀,土耳其的圆月弯刀,他的狭窄地段在海上用舰炮就可以全部封锁,所以在抗美时期才有途经老挝的“胡志明小道”,我们打越南总不能把老挝也捎上吧。”

 “我们会不会占领河内?”

 “我想不会,第一、占领人家的首都,总要有善后措施,建立一个亲中国的政权?那越南就会分裂,打内战,维持这个政权,中国就会背上沉重的包袱。第二,越南这个疯孩子背后有个大人,那就是老毛子,我们要是打了河内,就打破了游戏的底线,老毛子就有可能干预,就可能爆发全面战争。”

 “苏联人现在为什么不干预?”

 “那得佩服邓大爷(云贵川老百姓对邓小平同志的称呼),开战前夕,一月底二月初,邓小平访问美国,用‘东方的古巴’这一概念打动了美国人,中美发表了联合公报,邓小平一回来我们就开打,美太平洋舰队马上前出到有利位置观战,这一切给了世人一种感觉,好像中美有什么协议,所以老毛子也不敢轻易参战。”

 “这整个一本《三国演义》!”

 “队长,那照你说的,打到谅山我们就不能打了?”

 “我个人认为,拿下谅山,不管战役目的达不达得到,我军都会撤军。”

 “别瞎说了,达不到战役目的为什么撤军?”

 “撤了军还有其他方法!”

  “……”

  “……”

  月落星稀,夜幕深沉,我们这一群共和国的小军官们,还在不知天高地厚的争论着国家大事。

  我个人比较赞同队长的“主、客”理论,后来撤军时我军占领了边境地区最高的两座山,老山和法卡山,严重威胁越军的阵地,迫使越军来争,我为主,敌为客,给了越军极大的杀伤,实现了边境地区的和平。

  这一次争论对我们每个人都意义重大,它使我们第一次知道了当军人不止是服从命令,勇于牺牲,更重要的是学习战争,研究战争,掌握战争。战后我们每个人都面临两种选择,升职和上学,参加争论的人都选择了上学,以后相逢聊起来,都说是受这次争论的影响。



特工



 继续前进一个多小时,我们与接应部队汇合,在他们的指引下,我们于下午3时到达1422高地主峰。

 侦察大队早已接到通知,为我们清理好了工事,还烧了开水(在那时能给你开水喝就是最高礼遇),某军侦察处副处长率领大队长,教导员热情迎接我们,并详细介绍了敌情、地形、工事等情况,反复提醒我们附近的水塘敌人撤走时投了毒;夜间敌特工、散兵活动频繁,要我们警惕。

 侦察大队开拔了,目标:河内地区。

 站在山顶四面望去,好高的一座山呀!海拔1422米,是横断山脉南支最南面的一座山峰,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山上有完善的防御工事,一个崖壁下还有挺大的坑道,好地方!怎么越军就没有利用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天黑了,经过一番忙碌,部队进入正常的工作、警戒状态,队长发布今晚口令:冯子才;王德榜(清末中法战争谅山大捷中的两位英雄)。主峰暗语名称:南山头。

 在坑道里处理完业务工作,队长看看了表,学着我祖籍河北保定话对我说:

 “哟!鬼呲牙咧,走!出去瞅瞅。”鬼呲牙是保定地区对午夜时分的称呼。于是我和通信员小张(前边提到的那位红军子弟,他和队长小时在一个院住过,因此当了通信员。)警卫员武锋跟随队长来到山顶战壕中的了望哨里。

 月亮被阴云遮住,四周一片寂静,天空飘起了细雨,不时有阵阵山岚吹过,阴冷阴冷的让人心里发毛。好一个“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警卫部队的哨兵告诉我们:308在前面半山腰的前沿工事里,前面的人员听到不少动静,甚至听到了越南人说话,可天太黑,看不到目标。

 嗒嗒嗒……嗒嗒嗒……

 左前方草丛里响起了一串枪声,子弹拖着暗红色的光线,飞向我前沿警戒工事。我工事内立即喷出一片火光,四、五只冲锋枪向草丛扫了过去。

 “这不行!这不行!得想个办法,太被动了。”队长一边注视着山下,一边小声说着。

 突然,在我们西面很近的战壕转弯处闪出几个人影,“谁!口令!”队长的警卫员武锋一个箭步窜到前面,魁梧的身体堵死了战壕。

 嗒嗒嗒嗒!对方开枪了,只见武锋晃了一下,叩响了扳机,一梭子弹飞向了敌人,接着,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王八蛋!”队长怒骂一声,一个前滚翻。在我斜前方半跪着依托壕壁向敌人还击,我也就地卧倒向敌人射击,两个边扫射边冲过来的敌人被放倒了。有些子弹打在壕壁上,溅出火星,跳弹打在我的钢盔上,叮当做响。

“通”的一声,一个东西撞在壕壁上,又掉下来砸在我的背上,我顺手一摸,竟然是一颗嘶嘶做响的手榴弹,我急忙左臂支起身子,右手一甩,原物奉还了过去,借着手榴弹爆炸的火光,我看到一个敌人痛苦的倒下去,另一个小个子敌人正从腰里往外掏手榴弹,我两手在地上一划啦,糟!没摸到枪!来不及了,我大吼一声,向前窜去,没跑几步,就和他撞在一起,他一手拿枪,一手已经举起了手榴弹,猴子般的脸上一对恶毒的眼睛狠狠的瞪着我,去****的!我左手中、食指一挺就插进了他的眼睛,右手同时抡起伞兵刀,砍开了他的颈动脉。我真傻,嘴张的大大的,一股腥臭的血水喷进我的嘴里,真***恶心!

 突然,一个敌人用手臂勒住了我的脖子,一支手枪“当”的一声顶在我的钢盔上,“蹲下!”身后传来队长的一声暴喝,我一边用手托住敌人的枪,一边向下蹲,一边向后看,只见队长身体已腾在半空中,抡圆了武蜂用的轻机枪,借着下落的力量一枪托砸在敌人的脸上,“咔嚓”一声,枪托飞了,敌人的头颅也碎了。

 我突然觉得浑身无力,队长下落时扭伤了脚,痛苦的在地上翻着,小张和哨兵从我们身边冲了过去,309也带着人跑了上来,坑道里的同志们提着应急灯也上来了,剩下的唯一一个敌人一看没出路,扔掉枪投降了,309简单的审讯了一下,原来是一伙越南特工,白天看到了我们的电台进坑道,夜间派两个人在山下打枪,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其他人悄悄摸上来想炸坑道。309审讯完了转身向队长走去,小张窜过去一招“仙人摘桃”扭断了那个特工的颈椎骨。

 此战,我方共歼敌特工7名,队长除扭伤外,右腿中手榴弹片3枚,都是划伤,我右臂镶进手榴弹片一枚,怕队长让我下去,用手给抠出来了。

 我们的好战友,年仅19岁的武锋,为了掩护我们,挺身挡子弹,胸腹中弹7枚,壮烈牺牲,临死前还消灭了一个敌人!

 武锋:总参谋部战士,中共预备党员,1977年入伍,身高1米83,虎背熊腰,外号武二郎。其父是44年由山东入伍的老八路,队长所在单位的政委,武锋入伍前因身高体壮,是大院里的孩子王,其父管不了,非常头疼。据说队长在他们单位当教导大队教员时带领学员修了个水泥篮球场,落成比赛时武锋带一帮孩子去捣乱,队长刚从军校毕业,血气方刚,出面制止,武锋仗其高大(队长身高1.73米),大打出手,被队长连摔六个跟头(队长上中学时曾获河北省中国式摔跤少年组第四名),从此佩服,成了队长的徒弟,其父就将武锋交队长管教,入伍后就在队长手下当战士,两人感情极好。在战场上武锋总是提着一支轻机枪,一副兰博的模样,不论多累多险,始终不离队长左右,武锋牺牲后,队长带伤亲自在战地给他洗了澡,换了新军装,用棉背裹好才送下去。战后,武锋被追记二等功,队长曾带了两瓶董酒在他的墓前呆了一整夜,为他守灵。

 战后总结:此次战斗,敌方使用声东击西的战术,偷袭我核心阵地,我方未能保持警惕,仓促间在黑暗狭小空间内展开近战,由于战斗经验不足,五个战斗员只有2人可以射击,其他人因怕误伤战友,无法展开火力,而可以射击的人均在一分钟内打光弹匣内的子弹,由于形势紧迫无法换弹匣,被迫肉搏,险些造成重大损失,用309的话:不像军人打仗,倒像地痞斗殴。吸取以上教训,我们调整了警卫部署,除加强明、暗警戒和火力部署外,夜晚向阵地外派出班级部队,用游击战法寻找、跟踪、打击企图袭击我之敌人,取得了较好的战果,五天共歼敌27名,我无一伤亡,核心工事内再没有发生被袭击事件。

 回国后,我因此战荣立二等功,而队长则主动承担了此战的指挥失误责任,放弃了这次战斗的评功记分,这就是1979年的中****人。





撤军

 核心阵地被袭事件引起了上级的高度关注,三小时内来四封电报,询问情况,指导方略。队长在没有经过支部讨论的情况下,主动向上级承担了责任,此事在业务单位的党员和支委中引发了议论,主要意见是:既然上级给我们派出了警卫部队,发生警戒漏洞主要责任应由警卫负责人承担,队长主要责任是对业务工作的指挥、组织和实施,在事件发生时如果不是队长带领人员堵住了敌人,发生重大损失是不可避免的,因此,队长不但无过,应该有功,至少不应负主要责任,他个人未经过支部讨论擅自向上级做出的汇报是错误的,应通过支部决议向上级更正。

 队长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召开了业务部门全体党员大会,在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后,对我们说:“我谢谢同志们的好意,但同志们呀,不要这样做,参战前上级任命我为支部书记、队长兼指导员,就是把这一百多号人交给了我,我对这支部队的所有事情都要负全责……

 “不要埋怨警卫部队,行军时他们背设备,扛给养;有情况他们打冲锋、流鲜血;到了驻地他们要挖工事、放警戒,找水做饭,到了战后,他们提干、入学,升迁的机会绝对大大少于我们,就是转业复员,在座的同志也要比人家安排的好得多,起码你还有技术嘛!为什么老要攀比人家呢?遇胜就争功夺利,遇败则推诿攀掾,这可是兵家大忌。国民党就是这样失败的呀!……

 “咱这里如果造成重大损失,我和同志们牺牲了,也就无所谓责任了。不是没有造成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希望同志们从现在开始,专心工作,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说,不利于团结的事不做,好不好?武锋牺牲了,我心里很乱,求同志们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行不行?”

 唉!我们还能说啥呢?

 在战场上,我军对谅山进行了三天的包围,期待能吸引敌河内守军进行增援,消灭其有生力量。此时一些国家做出了错误判断,日本一位“战略家”宣称:中****队由于重大伤亡和后勤问题,已无力攻打凉山。哈!什么狗屁战略家!

 越南人倒是很沉得住气,三天的侦察未发现敌人有增援谅山、援救“王牌师”的任何动作,于是上级发出命令攻击谅山,只一天,敌王牌师316A即被彻底打垮。

 谅山拿下后,由于我军已无实现战役目的的可能,加之国际形势发生不利变化,1979年3月5日,中央发出撤军命令,计划通过撤军将敌吸引至边界地区给于牵制和打击,于是,各路大军纷纷撤回,并牢固占领了老山、法卡山、扣林山有利地形,进入了为期10年的边境战争。

 3月5日,我分队接到命令,在撤退中隐蔽在大军后卫部队附近相机运动,侦察敌反扑部队的位置和兵力部署,于是,召开支部会详细研究了工作方法和行进路线,最后,由队长总结讲话,他着重谈了撤退中可能发生的问题:

 “敌前撤退,是所有军事行动中最困难的,越南军队并未被消灭,并熟知毛主席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住我扰,敌疲我打。’的十六字方针,在我军撤退中必有频繁的追击、包抄动作,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同时,很多战例表明:部队撤退时军心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进攻中的勇士在撤退时很可能变成草包!因为进攻时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牺牲,你就不怕牺牲。而撤退时每走一步,你就离家门近了一步,求生欲望就会特别强烈,为了保命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大家一定要高度注意,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做好下属的思想工作,是好汉就要有始有终。

 “我们不但要完成最后的任务,还要完整的把队伍带回去,伤员和烈士的遗体一个不能丢!资料没有用的烧掉,设备挂上手榴弹,撤不出来就炸!哪个单位乱了营,那他的负责人就别回去了,只要有一个同志回不去,我也就不回去了!”

 整理行装,告别了驻守五天五夜的南山头,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越军的追击部队分成无数小股,追截我后卫部队,残留的敌人也纷纷涌出藏身之地,丛林里,到处枪声如豆。我们凭借电台和地图巧妙的在弹雨中游弋,就快到家了。

 可是,一件意外事件,使我们卷入了一场恶战!



意外

 自三月五日开始,我军奉命撤军,各部队迅速建立撤退甬道,交替掩护向国内撤退。越军则迅速出击,积极利用各种战法,对我后卫部队进行侧击、兜击、分割、包围,其投入兵力之大、行动之迅猛,超出想象。但由于我军布置周密,行动秩序保持较好,加上我们分队和其他侦察部队及时的情报保障,至三月中旬,我军基本完好有序的撤出了战场。

 但有些部队由于对敌人的反扑重视不够,战场经验不足,思想不坚定,也出现了一些损失。如某团一个政委在带领后卫营撤退途中被敌切断后路,遭受一定损失后动摇绝望,派人与越军谈判,作了俘虏。从越军通报里得到消息,我们即气愤又震惊。后来此人交换战俘回国,受到了军事法庭审判,判决书曾通报全军团以上干部,想必还有不少老干部记得此事。

 大军撤退阶段,我部奉命在后卫部队附近隐蔽运动,侦听敌、我双方情况,并通报上级和各有关部队,身边枪炮震耳,敌军丛集,有几次四面都是敌军,情况危急复杂,但由于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很容易确定敌军具体位置,利用地形、植被和夜幕的掩护从敌缝隙中溢出,未与敌发生冲突。到三月十日,我已安全到达距国境线不足30公里之地域。

 清晨5时左右,我们钻进一片残破的树林,一边吃早餐一边快乐的工作着,两小时前接到命令:“你部任务已完成,于今日中午以前赶到A地点,乘坐接应汽车回国。”大家好高兴呀,经过二十余天的战斗,我们在极少损失的情况下,出色的完成了任务,经历了战火洗礼,就要带着这段历史,和亲人见面,开始新的生活,能不高兴吗!

 西南方枪声紧一阵慢一阵的响着,队长躺在铺开的雨衣上,用钢盔盖着脸,H连长坐在他旁边,喜滋滋的看着妻子和儿子的照片,一边看,一边用手捅着队长:“嘿嘿,我有老婆,你有吗?”“嘿嘿,我有儿子,你有吗?”队长打了H连长一下:“臭美吧你!回去嫂子让你洗尿布,儿子拉你一身屎。”“嘿嘿,小光棍们懂个屁,在老婆跟前洗尿布,那叫个幸福呀!”大家全乐了。

 “队长,有点情况。”侦听组长余少军叫了一声。我们都围了过去。

 “刚才听到我军XXX团X连在用明语向上级呼救,他们昨晚完成阻击任务,替换下来回国,结果半夜迷了路,没有向北走,反而向南走了十几公里,黎明被越军发现,正处于围攻中。两个报务员全部牺牲,指导员、副连长牺牲,连长负伤后放弃指挥,现在是一个排长在组织,和上级联系不上,联系到了一个过路部队,他说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人家就走了。”

 “真***乱套,”队长骂了一句:“测向测一下位置,其他组看能不能搞清围攻他的敌军兵力,准备向上级报告。”

 经过侦察,被围部队在我部西南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使用的是3瓦报话机,也就是说根据当时的设备,能听到他呼救的友军就只有我们了。而围攻他的敌军使用的也是3瓦报话机,最多也就是一个连级单位,吃他不下,正在联系其他敌军,我们迅速将情况报告上级,同时对敌军施放同频干扰,阻断他的通信。但那个团已经入境,最近的救援部队也要两小时后才能赶到(我们的位置不在撤退甬道内),而大股敌军一个小时左右就可到达,上级命令我们迅速和被围部队建立联系,将实际情况告诉他们,要他们全力突围。并要我们马上离开,避免受损。

 这是自开战以来我们唯一的一次和师以下部队通话,还要用明语,十分危险,队长插上送话器,打断了被围部队的呼叫,问明了对方是山西人,改用山西话向他通报了敌情我情,并传达了让他们突围的命令,报话机里传来了对方的哭叫:

 “首长,首长!帮我们一下吧!连长不中用了,我们谁也看不懂地图,军心散了,各打各的,收拢不起来了,百八十条性命呀!首长,求求你了!好歹帮个忙吧,咱是老乡呀。”其实队长并不是山西人,他只要和哪个地方的人共处三个月以上,就会学一些对方的家乡话。

 队长沉默了,对方继续请求着,我接过送话器,请对方停止讲话,不然他的报话机电池就耗光了。

 通信组送来一封电报,是被围部队的师领导越系统发来的,请求我们无论如何抽出点兵力接应他们一下。

 队长让大家散去,支部委员留下,开了个会,队长的意思想带人去冲一下,敌人的兵力并不大,怎么也能带出点人来,H连长反对,认为上级已要求我们迅速离开,被围部队已经混乱,敌大部队即将到达,万一救不出别人,把自己陷进去,得不偿失,也负不起责任。

 队长看着大家说道:“虽然我们和被围部队不是一个系统的,但带着三点红的都是战友,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战友遇难不管,对不起良心。越军说是包围了他们,就那点儿兵力肯定只是在他们北面阻击,我们摸到敌人背后突然发起进攻,敌人一定慌乱,被围部队士气会大增,南北夹击,打开个口子并不难,顶上十分钟,冲出多少算多少,没时间了,投票表决吧!”

 投票结果:大部分同志同意打一下。

 队长说:“那好,我们分成两部分,309带上二排和各业务组以及设备仍按原计划到A地点等车,我带一排,再从各业务组挑选出20个人去救人,保持通信联络,战斗部队多带机枪弹药,大家快去准备吧!”

 “等等,我不主张打可并不是怕死,队长你带人下去,打仗是我的事!”H连长激动地说。

 队长严厉的回绝:“打是我的主张,一切责任由我负,仗也得由我打,把同志们带下去是你的责任,这是命令,别争了!”

 队长打开了送话器:“呼叫,呼叫,听到请回答。”

 “听到!听到!首长请讲,首长请讲!”

 “把你的党员组织起来,用党纪、军纪约束他们,谁也不许灰球!每个党员带两三个战士,没用的东西扔掉,带上伤员、烈士。组织一个班的敢死队,死命往西北打,其他人准备,听到我们的枪声马上向我们靠拢,明白没有!”队长好一口山西话,说得我们很多同志都没听明白。

 “明白了,明白了,谢谢首长!同志们,快集合,大部队增援我们来了!”报话机里传来山西排长欣喜若狂的喊声。

“集合!”队长一声令下,我带领挑选出来的20名业务人员,携带一部报话机,一部15W联络干扰两用机和满身的弹药列队。

 队长握住H连长的手:“行动吧,咱们回国见!出发!”

 我们成两列纵队,跟着队长向西南方向跑步前进。

南,枪声暴起!





恶战

 被围部队困在一座小山包上,上上下下的植被早已被战争的炮火撕碎,一面红旗惹眼的立在山头,山下的弹坑里时隐时现着越军的身影,敢死队向西北冲击的计策见到了效果,虽然他们只前进了100多米,但造成了被围部队突围的假象,吸引了相当部分敌人,但是,十一位敢死的共和国英雄,最后只回来了三位,其他人为了大家的突围,长眠在异国的土地上。

 我们利用众多的弹坑掩护,悄悄从东北方向向山包靠拢,我和通信员小张紧紧的跟着队长。百米开外,十几个警戒姿态的越军警惕的注视着山上,队长发出停止的手势,又指指点点的招过来十几个枪法好的同志,小声给我们分配了目标,要求我们争取一枪毙敌,在西面激烈的枪声掩护下,十几声枪响不会太引人注意。

 一阵枪声响过,同志们弯着腰像袋鼠一样顺着弹坑向山上冲去,队长截住两挺机枪,让他们就地埋伏在弹坑里,一旦发现西边的敌人冲过来,立即阻击。

 山上,被围部队的同志们都卧倒在弹坑里,看到我们上来了,欢呼着响我们扑来,山西排长大吼一声:“立正!报告首长:XXX团X营X连指战员104人,烈士27人集合整理完毕,请首长指挥!”

 队长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原来,天亮后他们发现走错了方向,军心大乱,又遭到敌人伏击,指导员当场牺牲,副连长带领部队几次向北冲锋均遭失败,力尽战死,连长头部被子弹擦伤后突然发疯,狂哭乱叫,一心想当俘虏保命,人心散乱,战士们自由结伙,向外乱冲都被打回。山西排长接替指挥后好不容易将部队带到山上,固守求援,几尽绝望。

 “蹲下!”听完汇报队长发出口令:“同志们!想不想冲出去?”“想!”“好!想活命就得先拼命,排以上干部前边来!”

 我和我们一排长、对方的一、二、三排长,司务长来到队长面前,通报职务姓名后,队长命令我们一排为前卫,对方二、三排为左右卫,一排为后卫,司务长带领勤杂人员带伤员、烈士在中间,向东北方突围,我们业务队为预备队,随时补缺口。又严厉的宣布了战场纪律,这时,小张突然指着南面喊了一声:“队长!敌人!”

 我们用望远镜看去,只见正南方偏西1000多米处,蝗虫一样的越军成宽大散兵线向我们压了过来,再远处,有十几门八二迫击炮正在安放布阵,队长命令:“小余,迅速叫通他们师部,要求远程炮兵十分钟后对这里进行覆盖射击。向导!”

 “到!”炮兵侦察兵出身的向导跑了过来,队长把地图交给他:“请你迅速计算射击诸元,通报炮兵,要求以这里为中心,打一平方公里急速射!全体突围行动开始!”

 大家开始行动,有人集合,有人检查武器。我们21个业务人员围着队长站成一圈,大家商量了,就跟着队长,拼了命也要保护他。

 司务长领着他们的炊事班、连部人员、卫生员等背着伤员、烈士从我们身边跑过,队长喊了一声:“不行!不能这样背!”说着跑到司务长跟前,突然一弯腰左肩顶住他的腹部,左手搂住他的双腿,一挺身把他扛了起来,对战士们说:“这样扛着,右手可以掌控武器自卫!”这时,队尾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叫声:“不走,俺不走!完蛋了,叫他们抓了俺吧,俺得活着,俺孩子他娘俩还等俺回呢!”一个头缠绷带的军官一边喊,一边拼命想挣脱两个搀扶他的战士。这就是那位草包连长。
 楼主| 发表于 2013-10-27 08:24: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队长一松手把司务长仍在地上:“王八蛋!小张,打晕他!”

 小张窜过去一招黑虎掏心打了草包连长个胃昏迷。队长让一个战士扛上他,一挥手,部队风驰电掣的向山下冲去!

 山包被迫击炮弹覆盖,西北的敌军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嚎叫着向我们冲来,预先埋伏的两挺机枪拼命的扫射,但经验丰富的敌人利用弹坑掩护迂回前进,想插到我们前面,我们边跑边射击,枪声,炮声、呐喊声震耳欲聋。

 跑出7、8百米后,我军的大炮响了,大地颤抖,硝烟覆盖了小山包周围,看来敌人的大部队是过不来了,可还有百八十个敌人一直叮在我们身后,像一群苍蝇,给山西排长所率的后卫排带来极大的威胁,又跑了一段,仍然甩不掉他,此时我整个队形一拉长到200多米,队长率领我们业务人员和后卫排一起边打边退,一面叫小张传达命令:前卫、左右翼排停止前进就地隐蔽布防,形成扇形阵地,伤亡严重的后卫排掩护伤员、烈士继续撤退,队长和我们业务队压住阵脚,争取十分钟,把敌人吸引到我布防区域内歼灭,至少让他失去追击能力!

 我们替代了后卫排的位置,子弹在耳边啾啾飞过,手榴弹不时在身边炸响,队长指挥我们和三挺机枪,利用地形地物的掩护,时而用密集火力压制敌人,时而停止开火让敌人前进几米。当敌人离我们2、30米的时候,我们便交替掩护撤退十几米,就这样一步一步把敌人带进了我们的火力圈。

 队长突然从弹坑中跳上一个高坎,双手像音乐指挥家一样向上一挥,顿时,我预伏的各排同时向敌人开火,暴风骤雨般的子弹、手榴弹扑向敌人,就在这时,两三棵手榴弹落在队长脚下,侦听组组长余少军大喊一声:“队长!”扑上前去,一脚把队长踹进弹坑,手榴弹爆炸了,我们的战友少军同志壮烈牺牲。

 把仇恨和悲痛压进枪膛,把复仇的子弹射向敌人,暴雨般的枪声中,冲锋的敌人成片到下,机灵一点的敌人逃进弹坑、土坎中,被压的抬不起头来,队长再一次跳出弹坑,挥舞着冲锋枪喊道:“冲呀!”大家纷纷冲了出去,一串子弹,撂倒一个敌人,一个突刺,穿透敌人的胸腹,好一场甘畅淋漓的搏战!每一个人都把勇气发挥到了极至,战场上飞扬着中****人的气势!

 大鹏振翅九万里,神爪电目慑雕狼!

 敌人垮了,从精神上垮了,四散奔逃,机枪班的几个老兵把机枪架在土坎上,打出了令步兵销魂的一长两短,逃跑的敌人一个一个倒下,终于,战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我们胜利了!

 队长!队长呢?我跳起来喊叫着,同志们马上跟着呼唤寻找,终于,在一个大弹坑里,我看到了浑身鲜血的队长,身边躺着两个越军,是被枪打死的,身下还压着一个,喉咙上插着队长的伞兵刀。从现场看,是一个越军机枪组。

 我急忙跳下去,抱起队长仔细检查,啊!谢天谢地!他只是昏迷,没有“光荣”!卫生员、小张跑过来,我们撕开队长的衣服,寻找伤口。

 后脑部,一片被弹片削去的头发下,一条伤口,深可见骨;左后腰被子弹深度擦伤,左大腿正面一个弹洞,血水涓涓流出,浸湿了整条裤腿,右小腿上插着一把三角刃军刺!

 “快止血!”,卫生员拿出一条绷带,紧紧勒住弹洞的上方,我和小张拿出出国前发给我们的白药,倒在队长的伤口上。包扎完毕,我抱着队长喊着他,小张急得直哭,队长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对着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用微弱的声音说:“打完了?”我回答:“嗯,打完了。”队长又看着小张:“大老爷们儿,哭个屁!”小张破涕为笑:“没哭!谁哭啦!”队长又看了看地上的越军尸体:“妈的,躺这儿装死,想打我们屁股,叫我收拾了!”

 我对队长说:“我们走吧。”队长说道:“该走了,清点一下人数,搜集点弹药,走!你是副连级吧?接替我指挥。”我急忙说:“不,我背着你,你指挥,我传达。”“别争了,我可能伤着动脉了,失血太多,可能会再昏迷,甚至思维混乱,你指挥!”队长下了命令,时间紧迫,我马上让各排清点伤亡,从越军尸体上补充武器弹药,带上伤亡人员成品字队形出发。

 一路上我们轮流背着队长前进,队长几次昏迷,我们心急如焚。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两座山丘,山路从两山间穿过,过了这里不远,就是公路了。我正考虑是否派人上山侦察一下,前卫排发出了隐蔽的手势。

 我举起望远镜,两山上隐约有人活动,难道我们又被堵住了?我心里想:参战以来,死在我手上的敌人得有十个八个了,够本了!奶奶的,拼了吧!

 队长伏在小张背上,推了我一下,伸手要过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小声说道:“绿军装,自己人,快摇红旗(越军的军装发黄)。”

 山西排长从怀里掏出他们那面千疮百孔的红旗,跳上一块石头,向山上摇起来,山上也出现了几面红旗,向着我们,摇着,摇着,摇着。直摇得我心慌气短,泪眼模糊。

 接应我们的是被救部队上级派出的一个营,营长和教导员跑到我们身边,一手搂着队长,一手拉着我,激动地说:“辛苦了!受累了,谢谢你们,代表团里,师里的领导感谢你们!”

 接应部队带来了几十副担架,山西排长带领被救部队的战士砍来好多柔软的茅草,厚厚的铺在担架上,又脱下几件军装铺好,把队长轻轻的抱上担架。而那位草包连长早已清醒,带着一副铮亮的手铐蹲在路边。身后两个端着冲锋枪的战士。他对经过身边的每一位曾经的部下绽放着媚笑,却没有人看他一眼。他这个人在大家的心里已经不存在了(十几年后我在北京一个会议上,碰到了已经成为副团长的山西排长,他告诉我:这个人坐了几年军事监狱,开除了党籍军籍,刑满回乡后被乡人看不起,老婆也离婚携子远嫁,他最后悬梁自尽了)。

 在一个营的照料护送下,我们踏上了公路,乘坐接我们的汽车,于傍晚时分,驶过红河的舟桥,啊!祖国,母亲居住的土地,儿子们虽然伤痕累累,但是,我们回来了!



后记

 我电子侦察分队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共计22昼夜,在出色的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同时,歼敌154人,解救迷路被围战友98人,全分队牺牲11人,重伤9人,至于轻伤则无法统计(最后一战全部人员都带伤)。其中:我们业务人员牺牲2人,重伤4人。

 在反击战中,我军减员呈哑铃型,开战前几天由于勇敢有余,经验不足,伤亡较大;后期撤军途中在越军的围追堵截下,失踪、被俘人员较多,这是事实。我看过很多参战部队的战役总结,无一例外的对撤退行动写得很少,无一例外的称部队“完整撤出”。无一例外的称“没有丢失一个伤员,一具烈士遗体”,这是不实事求是的。应该和当时的大环境有关。

 我分队回国后直接被空运回昆明,休整了一个多月才解散,主要是总结、评功和疗伤。期间总参、军区各级领导以及其他参战部队的高级领导多次看望慰问,但从没有地方的各级领导和新闻、文艺单位登门,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作无名英雄。

 评功中我们大多数人都荣立二等功,最差的也是三等功,队长最吃亏。兄弟部队给他建议特等功,我们推荐的也是特功,前指经过平衡,上报的是一等功,但他们单位给他的是二等功,原因是“未能严格执行上级命令”。我们当时很不理解,但他从没有说过什么。后来我到北京军事科学院读研究生,周日经常到他们单位去玩,才了解到原来另有隐情。

 队长在他们单位兼任教导队教员时(不在北京)教过一个女学员,这个女学员毕业后又分到队长手下,在共事中,她对队长由仰慕变成爱慕,两人又都是初恋,感情极好。队长包括其他人只知道她是普通军干子弟,谁知粉碎四人帮后,他父亲出来工作,竟是军队的一位高官,她母亲也出任队长单位总部的组织部部长。但队长和其他人仍不知这一情况。

 78年,这位贵妇人带领一群秘书、干事来到队长单位驻地秘密考察队长,结果十分满意,在队长不知情的情况下,决定将队长和她的女儿调到军委某单位工作,队长听说后找领导询问,贵妇人正好在场,挑明了情况,并及其傲慢的给队长宣布了个什么“约法八章”,伤了队长的自尊,宁可转业复员也绝不寄人篱下当什么驸马,搞的贵妇人下不来台,如此“不识抬举”,当然种下恶果。而那个女孩则是性格温顺,畏母如虎,哭着跟母亲回了北京。以后队长因业务表现突出,调到北京总部工作,也未与女孩联系,一对鸳鸯,终成遗憾!

 在队长单位党委讨论一等功时,政治部一些人投了反对票,在主要领导的斡旋下,还是给了个二等功。

 战后,队长一直在军队工作,参加过多次重大行动,行踪不定,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85年和夫人回北京看望岳父母,队长在莫斯科餐厅为我们夫妻接风,告诉我他工作要调动,以后联系不方便了。因为他干的是那种“看在眼睛里、听在耳朵里、记在脑子里、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的工作,我也没问,就失去了联系。前些年有人看到他戴着大校的牌牌出没于北京西山一带,是我们这帮战友里最早的大校,现在恐怕该戴金星了吧。

 H连长战后上了参谋学院,毕业后历任营长、团参谋长,团长、副师长、师长。部队裁撤后转业到某省纪检委任调查室主任,今年年初还一起喝过酒。正好他儿子也在,现在已经是陆军学院的少校队长了。

 小张战后上了军事工程学院,历任通信站技师、副站长、工程师,97年转业,现在在北京某信息公司当老总,我们老战友谁去北京,他总会提供一辆奔驰为我们服务。

 回想二十多年前的战火硝烟,我很欣慰,毕竟我们经历了,奋斗了。它证明了我们革命军人对祖国的忠诚,也证明了毛泽东时代走过来的我们不是八旗子弟,是响当当的军人后代。


 我们用我们的血涤新了父辈传给我们的军旗!

 我们用我们的命丰富了父辈留给我们的传统!

 我们用我们的胜利报答了父辈对我们的期望!

 我们用我们的意志高扬了中国军人的军魂!
发表于 2013-10-27 20:53:0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看的俺 热泪盈眶
发表于 2014-1-13 19:5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祖国的脊梁!
发表于 2014-1-15 21:44:42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帅了, :lol:  :lol:  :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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