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的狩猎故事 猎手的天堂 鸟类的墓地

老上

地中海的狩猎故事　猎手的天堂 鸟类的墓地
－－－－－－－－－　引自　http://chinese.wsj.com

　
如果你是猎鹰，你绝对不会想在生活在这里。

安德烈•瑞内(Andre Raine)的数码照片显示了在这个小岛上生活是多么危险：一只白腹鹞身中猎枪的子弹，奄奄一息；另一只高山雨燕则翅膀受伤；一只草原鹞浑身血淋淋地躺在一条蓝色的毛巾上。

“目前这种鸟在欧洲仅有五到五十只了，”鸟类学家瑞内说，“现在又少了一只。”

每年，各种鸟类都会在欧洲和非洲之间迁徙两次。而马耳他则是鸟儿们在长途跋涉中理想的中途栖息地，因为这个岛国位于地中海西西里岛南部，阳光明媚。鸟类的蜂拥而至给马耳他带来了另一项殊荣：这里获得猎鸟许可证的猎手比世界其他任何地方都多，为全球第一。

鸟类保护组织则抱怨马耳他人对于射猎的迷恋。鸟类保护人士称，曾看见渔船上的猎人对火烈鸟穷追不舍，有些人追赶野鹤竟然追到了女修道院。马耳他国际机场跑道附近的区域也成了猎手们射杀的好地方：对于习惯了北欧地貌的鸟类而言，这里是一片难得一见的平坦草地，而小岛的其他地方则崎岖多岩。

保护鸟类的志愿者们把受伤的鸟儿送到位于Ta'Xbiex的鸟类保护组织BirdLife Malta，Ta'Xbiex是马耳他首都瓦莱塔近郊的小镇。为BirdLife工作的瑞内会为这些鸟儿拍照──他的数码相机去年见证了80只受保护鸟儿的葬礼。那些受伤的鸟儿会被兽医们悉心照料。

今年，随着马耳他大选的日益临近，捕捉猎杀鸟类的行为也引起了高度关注和争议。许多猎手对马耳他政府感到非常不满。他们指出，目前执政的民族党当初在2004年曾许诺说，如果猎手们投票支持马耳他加入欧盟，那么射猎活动将继续合法。

可如今，当马耳他加入欧盟之后，猎手们反而成了被追捕的对象。总部设在布鲁塞尔的欧盟谴责马耳他政府违反了于1979年生效的《欧盟鸟类保护指引》，并表达了对射杀受保护鸟类这一非法行为的愤慨。欧盟环境委员还称马耳他政府的纵容态度是“疯狂行为”，并有可能把马耳他告上欧盟法院(European Court of Justice)。欧盟环境委员希望上述举动能迫使马耳他禁止春季射杀斑鸠和鹌鹑的活动。

猎手们则抱怨，他们的传统消遣被那些打算实现欧洲一体化的官僚们干扰了。为射猎活动进行游说的约瑟夫•卡莱斯恩(Joseph Perici Calascione)引用了马耳他人常说的一句话来形容这个国家在欧盟事务中的陪衬地位：Hanqa ta' hmar fid-dezert，意思是就像一只在沙漠中嘶叫的驴子，没人理睬。

限制马耳他人的射猎活动似乎是苛求。在射猎季节的每个清晨，很多马耳他人都会在黎明之前赶到山上，设好成排的埋伏点，就像海边的小塔楼。“你在春季连一个水管工都找不到，”旅行社职员亨利•阿帕蒂(Henry Fenech Azzopardi)说。他也热衷于射猎，并加入了一个游说政府的委员会。

阿帕蒂指出，如果实行春季射猎禁令，那将“对成千上万当初投票支持加入欧盟的猎手们非常不公平，这些人曾相信春季射猎会得以继续下去”。他同时表示，非法射猎活动理应受到谴责，但“现在是那些守法的猎手遭受着惩罚。”

在猎手们的大本营Rabat小镇上，迈克尔•阿帕蒂(Michael Azzopardi)正在自己的枪支出售店里忙碌着。那天早上他四点半就起床了。“这不仅仅是一项活动。它置根在你的心里，”他指出，“如果他们在这个季节，在四月份停止射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还不如直接把我投入监狱算了。”

射猎活动的支持者们认为，马耳他是弹丸之地，与欧洲其他国家相比，所容纳鸟类的数量实在是微不足道。

“在秋天，我们几乎什么都捕获不到，”卡莱斯恩说。他目前在猎手们组成的游说组织FKNK担任发言人。“我已经四天没有打猎了。如果我去英国、爱尔兰、苏格兰和威尔士，十天的射猎量也许相当于在这里十年的射猎量呢。”

不久前的一个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Siggiewi小镇上就回荡着枪声。由石头和水泥构成的猎人埋伏处点缀在山顶四周的田野里。一只公鸡打起了鸣，宣告着黎明的到来。枪声还在下面的山谷此起彼伏。只见一只孤独的黑色小鸟盘旋到一个埋伏点后面。这时枪响了，小鸟顿时像一只飞盘那样跌落在地，一名猎手随即跑上前去。

在这种枪林弹雨中被打中可一点也不好玩。射鸟用的小号铅弹在屋顶上回响；死鸟躺在游泳池里。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英国女士说起她第一次到马耳他乡村时的情景。当听到隆隆的枪炮声时，她回忆说，“我当时以为我们都活不了。”她的丈夫还有一次在修整苗圃时被小弹丸袭击过。

雷•维拉(Ray Vella)是BirdLife的巡逻队员。去年十月，他曾被小号铅弹打中脸部，结果一个小弹丸射入了两眼之间的肌肉里。而射击者呢，他说，“一边逃跑一边还骂骂咧咧的”。

FKNK 也谴责了上述行为，不过它与BirdLife的关系还是相当紧张。BirdLife与英国颇有影响力的组织英国皇家保护鸟类协会(Royal Society for the Protection of Birds)是同盟。瑞内本人来自百慕大。BirdLife的负责人特尔加•图格(Tolga Temuge)是位资深的鸟类保护人士，来自土耳其。

FKNK 对外国人插手马耳他事务一点也不害怕。在一篇长长的新闻稿中，该组织谴责图格试图制造“争议和攻击”。文中表示，“我们过去不曾惧怕约三万的土耳其人，因此我们确信现在我们也不会惧怕一个土耳其人。”新闻稿中所指的过去是1565年的马耳他大围攻，当时由苏莱曼大帝统治下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被马耳他骑士团 (Knights Hospitaller)击败了。

图格则称FKNK是“一群无赖”。

保护鸟类的工作让瑞内有机会跑遍世界，无论是秘鲁、塞舌尔还是赞比亚。当马耳他有工作机会时，他毫不犹豫地来了。由于马耳他地处候鸟迁徙的必经之路，并享有猎手天堂的声誉，这里成了环保人士研究鸟类所面临威胁的圣城麦加。仅从这一方面来看，”它是欧洲的黑洞，“瑞内说。

BirdLife有一支志愿者队伍，他们遍布整个岛屿，主要是制止非法射猎活动。不久前的一个下午，瑞内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志愿者发来了一条短信：“他们刚刚向一只鹤开枪，但幸运的是射得太高了！没看见射猎人。”

机场附近也布置了志愿者。在飞机降落地带旁边的一片田野里，有三个猎鸟圈套，用来引诱太平洋金斑。一名猎手拿着捕捉网守侯在一旁，准备随时网罗任何掉进来的东西。“如果他们没有把机场变成禁止射猎鸟类的庇护所，也许猎人们会沿着跑道射猎呢，”瑞内说。

在检查了试图射杀鹤的地点之后，瑞内又驱车前往位于马耳他西南端的Dingli Cliffs。这里的景象真有点惊心动魄：一边是悬崖绝壁，一百英尺下面就是大海。面对着海水方向到处都是射猎的埋伏点，专为阻击从海上飞来的鸟儿。这些埋伏点上还有绿色油漆刷的警示语，“请勿进入”，“私人领地”和“私人专有”。

一只赛鸽随着寒风飞来了，这是禁止捕杀的鸟类。它消失在石脊背后。接着，枪声响了。瑞内连忙冲上去探个究竟，却发现赛鸽和猎手都已无影无踪。